普通的,感觉温馨的窑洞,让身心疲惫的吕世有种归属感,有一种真真切切家的感觉,虽然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居住,熟悉的窑洞,这就是自己最安心的家,轻轻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自己曾经用过的被褥物件,一样不变的摆在那里,依旧一尘不染,一切都那么让吕世感觉温馨舒适。
里面有动静,是用抹布擦拭什么东西的声音,探头,顺着门帘的缝隙,依稀见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
一阵带着瓜果熟透的香气的风轻轻吹来,挤过吕世身边的空档,将那蓝色的染花门帘掀起,让那忙碌的,俏丽婀娜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吕世就笑了,就轻轻的斜倚在门框上,笑的无比幸福。悄悄的摸了下怀里的小物件,那是在一个京城商人手中购买的,只用了十文钱,其实,这已经是吕世现在的所有,但只是摸着,却不急于打扰那忙碌的,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那么满带幸福与享受的看着,看着这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人,忙碌。
王健看见自己的老师就那么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靠在门框上,抱起双臂,专注的看着屋里,连忙拉住急三火四的张啸,这个举动让张啸很是不解。
看王健笑着朝叔叔的背影努嘴,就更加不解,干什么,在宜川,就急三火四的往回赶,这时候,却优哉游哉的靠着门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难道屋子里有好吃的?
于是,在王健一个没拉住的时候,窜到了吕世身后,在吕世的胳膊底下往屋子里张望。
屋子里没有好吃的,却看见春兰阿姨的背影,这时候,张啸的脚步声也惊动了春兰,猛回头,看到的是吕世那瘦弱的身影,还有一脸恬淡幸福的微笑。
春兰带着汗珠的俏脸一红,立刻飞满了和吕世一样的微笑,两个人就一个靠在门框上,一个站在里屋的门口,就那么对视着,恬淡又幸福的微笑着。
张啸就纳闷了,看看自己的叔叔,再看看两眼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春兰阿姨,不由出声:“才分手不过十天,难道两个人就都忘记啦?”
没人理他,因为在那两个人的眼睛里,就没有其他的人存在。
“咳咳,既然两位互不认识,那么,就由儿童团副团长向两位相互引荐吧。”张啸咳嗽一声,挺起腰板,装作大人的模样准备给两位陌生人介绍彼此。
由于营养好,同时随着吕世叔叔东西奔忙,张啸不但身量已经长高魁梧,也变得结实挺拔起来,站在吕世身边,在身形上,绝对比单薄了的吕世更能惹人主意,但是,在情人眼里,有的只是对方,而没了这个世界。
“那个这位是——”张啸带着绝对促狭的语调,提醒这两个就这么站到地老天荒的人。
“吕世伸出一只胳膊,将牛犊子一样的张啸扒拉到了一边,不言不语的依旧微笑着看着春兰。
倒是春兰醒悟过来,落落大方的走到堂屋里,在脸盆干净的水里,拧湿了毛巾,递给满脸风尘的吕世道:“我算计着按照脚程,你要后天才能回来呢,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于是轻微,但语气里是一种幸福。
吕世进屋,笑着接过来春兰递上的毛巾,就在脸上努力的擦拭几下,一阵清凉就在脸上扩散开来,同时也清凉进心里。
边擦边要回答,这时候,不甘被忽视的三郎张啸立刻上前一步,抱怨的道:“别说了,我叔这一路上就跟被狼撵着一样,早起晚住的往回跑,要不是就着我们两个的马力,早就骑着小白龙跑的没影了。”
吕世瞪了他一眼,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还不是吴涛的军情紧急,我要赶早回到根据地,看看后勤上有什么需要我们支援他的。”感觉自己的理由还欠缺点什么,于是再次补充道:“这次吴涛军师独自为根据地扩展的空间,想来担子一定很重,分担些还是有必要的。”
“倒是这样。”春兰红着脸,赞同着吕世半真半假的解释,接过已经变得乌黑的毛巾,再次在水盆里投洗了一下,那盆本来干净的水立刻就必得浑浊不堪了。
“春兰阿姨。毛巾给我,我也擦擦,都埋汰死人了。”
看着这个非的搅局的侄子,吕世转过脸,严肃的道:“张啸副团长,你作为根据地儿童团团长,离开自己的团队将近一个半月,你不应该赶紧去团里报道,并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吗?”
张啸立刻一个立正,大声的回答道:“启禀闯王,按照当时的时间规定,我们应该后天回来,因此上,儿童团代理团长副团长不能现在就卸任交割,因此上,我现在无官一身轻,还是你的书童,学生,传令兵。”说着抢过春兰手中的毛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满不在乎的在自己的脸上猛擦。
吕世哑口无言,春兰无奈苦笑,看看门外规规矩矩的王健,笑着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两个就先回家看看去吧。”
还不等张啸说话,王健狡猾的一笑,规规矩矩的给老师和春兰施礼道:“我们是闯王传令兵,闯王刚刚回到老营,一定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们不能有半刻离开才对,工作要紧,因此上,家是先不用回的。”
吕世就只有苦笑了,这两个小子,是诚心的敲竹杠了。
春兰一笑,对着学着吕世的样子,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的张啸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这里尽忠职守吧。”两小闻听,似乎奸计不能得逞,于是眼中就闪现出一阵失望。
春兰看见,不由一阵得意,随着给吕世倒水,对吕世漫不经心的道:“你不在这两个多月,根据地里又有了新鲜东西出来,却再次为百姓打开了一个深加工的路子,同时,也为根据地再次赚了不少利润还有税金。”
吕世走到自己靠墙桌子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堆在桌子上老高的案牍,随手拿起一份最上面的,打开来看,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进去,只是做做样子,听春兰一说土豆又有了新做法,不由来了精神,放下那本厚厚的报告,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什么?还给根据地政府赚了大钱?”
春兰边忙着屋子里的事情,边道:“其实东西简单,就是你曾经提出的薯条。”
这一说,吕世恍然大悟,当初被土豆成灾逼的自己无处可寻,的确想到这种在这个社会来说是奢侈品的炸薯条,但当时,即便是动物油脂,都成了军功物资,哪里还有余钱来用做这个,看来自己走了这两个多月,老营真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也不怨自己消息闭塞,七县之地,刚刚占领,没有步入正轨,事情无论大小,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的确让自己吃不消,这一定是春兰或者是赵兴看到这个报告,认为没必要麻烦自己,于是在最初审定的时候,就故意删节掉了。
七县,吕世一个原本高中生,一个小农民,他最大的官职就是原先高中里的生活委员,哪里想过要管理这些?真的一切都压在自己的肩上,那还真的让自己不堪重负。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末世大明,为了挣扎着活下去,自己已经做了远远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许多事,到后来,为了带着卧牛山一万多的父老兄弟走出去,挣扎着活下来,自己又做了多少?
南下之后,建设这广袤的地方,自己更是殚心竭虑,做的事情更是无数,这才有了根据地现在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人的潜质是无穷的,这话的确不假,其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原本的那些单纯,现在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原先的思想,现在想想都可笑了。
既然自己能在单纯的想法里走到了今天,有了几十万兄弟百姓的根据地,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闻听薯条这个名吃,张啸欢欣鼓舞,王健嘴角也微微上翘,露出一种淡淡的向往。
“其实,当初你提议的时候,认为这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办法,是不是?”春兰问着吕世,但满脸都是一种骄傲,为自己最心爱的人做哪怕是一点点事情,都是可以为之骄傲的。
吕世连忙站起来,接过春兰手中的水碗,边连连承认自己的错误:“是的,是的,的确我没看上这个东西。”
斜眼看去,张王两小已经满脸憧憬了,吕世终于知道这美景破坏者的目的。
“窑洞底下就是集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买点解馋?”吕世又好气又好笑的对着两小笑骂。
那两小一阵欢呼,但,欢呼归欢呼就是不走,吕世当然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俸禄的确少的可怜,这是要敲自己的竹杠,于是,很大方的对春兰道:“春兰,给孩子拿几块钱,让他们撑死。”
说这话,吕世还是那样,身无分文,原本在吕世死乞白赖的恳求,哀求,祈求下,大家开会决定给吕世俸禄,但是,第一,工资折子直接被三叔拿去贷款投资了,根本就没给他剩下,至于吕世耿耿于怀的春兰聘礼,那还是三叔出的,现在,对于吕世来说,名义上的财富,还只是在他每每睡觉时候的幻想,吕世的口袋绝对比脸干净的多。
春兰一笑,直接对两小道:“去底下的春兰铺子吃去,那是我和娘子军姐妹的买卖,记账便是了。”
两小一听,那还有什么,一阵欢呼,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小捣蛋走了,剩下的就是两个人的世界,吕世站起来,放下所有的矜持,伸出双手,春兰也渴望的张开双臂,两个艰难的情侣就要双双拥抱在一起。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大大的嗓门喊道:“闯王回来啦,可算回来——”
人影一闪,十几个身影直接冲进了窑洞,但转眼看到窑洞里的情形,于是,十几个人一起僵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