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虽然少,但毕竟是甘泉十万父老的精华血汗,就这些,已经让那些清苦惯了的杆子欢呼雀跃了。
但吕世并不满足,再次发兵,抄了原县令小舅子的家,这样不但得了白银五万余两,还有大量的物资,当然,这些物资里包括绸缎衣物还有桌椅板凳,对于闯王为甘泉百姓除去甘泉阎王的好消息,一个个奔走相告,县城内鞭炮因此彻夜不休,比过年还要热闹,闯军得到了甘泉百姓的真心拥戴,。
按照协议,这次是大家一起分了,粗使的家具等,闯军已经不稀罕,只是对那些金银才感兴趣。
还有就是对张元在甘泉的买卖铺户那是绝不手软,抄了个干干净净。
张元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结果,所以把该拿的金银细软都拿走了,只是对那些笨重的东西,还有两个粮店才得以幸存,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留给闯贼,只是当时想稳定县尊,才不得不留下,这就又让那些杆子欢呼不已了。
闯军于其他的杆子就是不同,拿了银子,就开始和气的与那些大胆的商人交易,拿比市面上多两成的价格购买根据地的必须品,这样不但得到了商人们全力支持,也和那些商户建立初步的联系,为下次打交道打下铺垫。
等送走了各路满载而归欢天喜地的杆子和满天飞,闯军所有大队长和新加入的黑牛等,聚齐在县衙大堂里议事。
这里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那就是本来陈车征得吕世同意,在有限的资金里面挤出一部分,准备按照延安府例子,在甘泉县城里,安排一个伶俐可靠的监军士开一家买卖,以为收集情报和收集根据地需要之用,按照吕世的话说是建立一个情报站。
这件事,当然的被大家齐声支持,想当初,若不是延安情报站老吕及时的传递出了情报,根据地也不能如此准确的掌握了李元昊那厮的出兵时间和出兵的详情,第一时间安排了对李元昊的反围剿的战术安排,从而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现在按照闯王之意,对甘泉依旧采取不与占领的路子,那么,在这里建立一个情报站就非常必要了,毕竟这里离着葫芦峪老营太近,自己这里必须随时掌握第一手的信息才好及时应对。
就在这个时候,有兄弟来报,县衙外有人求见,吕世很是纳闷,自己兄弟就没有求见之说,有事没事都可以直接进来,就在门外打个报告就行,哪里有这样的罗嗦?
既然是外人,那就应该见一见,当下吕世就让通报的兄弟带来人相见,但那来人却是遮遮掩掩的,让通报的人告诉吕世先屏蔽了左右,才能单独与吕世相见,这让吕世大感意外,过天星站起来坦然道:“既然是这样,那闯王就单独会见此人一下,不过,我马上安排一些得力兄弟在这衙门屏风之后,以防不测。”
吕世笑笑道:“这却是没有必要,你我兄弟哪里像他们那样有话不敢直说?还要藏着掖着的?你就坐在这里,想那来人要是有些阴暗之言,却让他看看我们兄弟之间的磊落,那他就不要说了,但要是光明正大的,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听吕世一席话,过天星也不再说什么,就大大咧咧的坐下,等着那人进来。
不一会,外面的兄弟带进一个身形单薄之人进来,但此人一进门,不由愕然,却见大堂之上不但有自己想见的闯王吕世,更是过天星等一大帮人,神情就大不自然起来。
吕世远远的就站起迎出,微笑着寒暄道:“却不知道是先生到来,真的有失远迎了,还望不怪才好。”
来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那随甘泉主簿同去商谈的典史,既然来都来了,那典史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坦然而入,都是老相识的,大家就客客气气的在原先的县衙里坐下,吕世也没有茶水招待的习惯,只是有兄弟拿大碗端来白开水。
谈完这些客套话之后,就是没什么营养的闲话了,吕世其实很忙,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呢,哪里有这样的闲心去和他罗唣,但是刚刚开始典史的那个要求,却让吕世来了兴趣,就准备和他耗上了,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典史见大家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到天黑,也不一定谈到正题,当下心中急躁,就不断的拿眼色示意吕世屏蔽左右,自己有隐私之言语吕世交流。
其实这些小动作在官场上那是都约定成熟的了,就是外人也应该知道来人要与主官有些私密话要说,也该知趣的告辞离去,但可惜这帮子都是土匪出身,哪里知道这些官场故事勾当?这次却是鸡对鸭子讲,没有半分效果了,看看实在没有效果,再耗下去怕是失去了机会,就只好把话挑明了。
于是站起来,恭敬的对吕世拱手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先生屏退左右闲杂,我有话要对先生说。”
吕世闻听当时哈哈大笑道:“大人且直说,我这里都是生死弟兄,无不可明说之事,倒是大人多心了。”
那典史老脸一红,拱手道:“却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开了。”
“大人但请直言。”
那典史沉思了一下道:“本来我为官吏,你等于朝廷为敌,我们是官匪不同,但今天上午时候,在先生大营里我闻听先生一番言语却是大有感触,在下本来也是贫苦出身,当时十年寒窗才得了这功名,本来也怀着一身为天下百姓做番事情,以先朝先贤为榜样,但是现实却让我不断的尝受打击,想为百姓做点事情却是千难万难,好几次也想仗义执言,但都差点被上司同僚所害,慢慢的自己身上的锋芒也就消失了,也开始贪拿些,卡要些,成为万千贪官污吏的一员,也开始娶妻生子在浑浑噩噩中享受,把当初父母教诲,自己的抱负丢到天外了。每每在暗夜里响起却是把抓柔肠,寸寸断裂。”
说到这里,不觉黯然低头,以袖拭泪,然后抬头,却是两眼放光激昂道:“但今天听先生一席话,却是让我的良心从新苏醒过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曾经的追求竟可以在你的理想里实现,在将您先前所作所为与今天之事相互对照,更是让我下定决心,愿与先生共做一番为民的大事,建一个天下大同的朗朗乾坤。”
吕世无语,这又是一个不如意的破落文人,但他们却看清了乱世,不过是想换个机会赌上一把,搏个出身,历史上,这样的人太多了,而之所以愿意投奔自己,因为,自己的头上可是顶这个文士光环。
微笑着看着那个虔诚的拱手的典史大人,很久很久,站起身大步向前扶起那典史道:“大人请起。”
那典史闻听吕世依旧如此称呼,抬起头,目光坚定的道:“难道先生信不过我?我可以与先生投名状。”
投名状大家都应该清楚,这典史说出投名状之言,就真的表示他心甘情愿的原意加入闯军了。但吕世的确不相信自己身上有所谓的王八之气,浑身一抖天下镇服,真的不知道这个典史放着好好的老爷不当为什么要从贼。
“先生可知道你这是委身从贼,你可考虑了后果?”
“在下考虑过了,先生的一句话言犹在耳,官府不管的,就让我们这些强盗来管,官贼怎么分?大丈夫想要成就一番功业,我就只能委身从贼了。”
“先生可知道,我们即将走的是一条多么坎坷的道路?那是九死一生啊。”
“总好过这样行尸走肉醉生梦死,即便是死了,毕竟也轰轰烈烈的过了这一生。”
吕世点头,但继续问道:“真不知道先生怎么有这样的打算。”
那典史坚定的道:“为了理想与信念,这个理由可以吗?”
吕世与那典史相对站立,好久之后,吕世一拍手道。“天下难道有比这个理由更不靠谱的吗?”众人愕然。
但转身面对满脸狐疑的众人道:“天底下却还有比这个理由更靠谱的吗?我们怎么走到一起的?还不是一个理想和信念二字?“
众人想想又的确如此,纷纷站起,对那典史施礼口称兄弟。
那典史郑重道:“兄弟之称先放下,权看我的投名状。”言罢大步走向堂外,正在大家错愕间,那典史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孩走进堂来,挥手指点道:“来来来,这是拙荆与犬子,今天就一并与我共同上山,这投名状可够分量?”
大家就都愣在当地,这分量是相当的够了,把全家性命掌控与山寨之上这比杀一人还要重要。
过天星大笑着上前,一把拉住那典史的手道:“先生有如此心志,那怎么不是我的兄弟?快快坐下。”然后招呼身边的娘子军姐妹道:“还不快搀扶咱们的嫂子和侄子坐下。”
娘子军姐妹也欢天喜地的上前与那典史夫人亲热。
吕世高兴又有一个文人能够加入自己的队伍,等大家都坐下了,吕世一并与他介绍了自己这帮兄弟,但介绍那个典史的时候却是有点尴尬。
那典史笑着站起给各位拱手道:“在下郑浩,字文理。以后就与哥哥们一起生里死里的摸爬滚打了,万望大家不因小弟我身子单薄,拖累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