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垭口。
赵大海带着他的骑兵兄弟还有五百新附军,死死的堵在了垭口险要之地,他们的对面是两万严阵以待的边军。
官军也不发动攻击,就在他的对面扎下营寨,与黑虎军相持。
赵大海的骑兵副手看着好整以暇的官军样子,不由得心生疑窦,这不战,不走,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耗着,算是什么事情?
于是蹭到赵大海的身边,嘬着牙花子问道:“我说,副统领,这官军犯的什么疯,难道他们开始惧怕我们,所以不前?还是惧怕他们的上司责难而不敢退后啊。”
赵大海躺在一个斜坡上,晒着刚刚出生的太阳,舒服的哼了几声,将已经破烂的官帽扣在脸上,心不在焉的道:“他不来攻击还不好?就这么耗下去,直到耗到天黑,想来我那兄弟也带着人马有了结果,那时候再说吧。”
听这话,倒更让副手赵小子摸不到头脑,不过副统领说的也对,大家就这样耗着,反正我们最需要时间,真的就相安无事的耗到前面的兄弟父老进了山,那就是万事大吉,还怕什么?
于是赵小子站起身,对跟在后面的兄弟大声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都别懈怠了,都给我盯着点。”然后再次对新附军等兄弟大声吩咐道:“官军不攻,这是给咱们机会,不要闲着,大家抓紧寻找石头大木,加固掩体要塞,不要忘记了,官军在西口和我们一战的时候,可是拿出了不少大炮和火统的,那东西没有工事是要人命的。”
身后的兄弟轰然应诺,一部分握紧了刀枪,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的官军动静,大部分加快了手中伐木垒砌掩体的速度。
“新附军的兄弟抽出一个武帮助火器营的兄弟,把那五门榆木喷架设好了,别大战开始就给我们出岔子,那可是我们的大杀器,还指望着他在关键时候给咱们出把力气呢。”
于是,新附军里立刻跑出一个武,在武长小队长的带领下,帮着榆木喷火器营的兄弟加固阵地,夯实基础。
新附军原先非常紧张,虽然坚定了自己等为卧牛山死战的心思,但是毕竟八百对二万,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正所谓,人到一万无边无沿,人到十万撤地连天,对面二万官军,那真的是人如海洋,根本就看不到首尾,自己等虽然有地利跟着,但是人家真的不要命的扑上,人家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自己。
现在,看到官军不来进攻,正是求之不得,如果就这样耗着就能完成任务,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一个个虽然面目紧张,但内心已经松懈了。
大家就这样静坐不动直到日上三竿。
张大朗作为赵大海的骑兵一员,是吕世派来锻炼的,更是赵大海的亲侄子,难免就被照顾,所以,在骑兵中,来回走动,大家也很少攀比,于是焦躁不安的大朗一会跑到前面观察下敌情,看看没有动静,就再跑到后面听听大队远去的方向的动静,如此往复,赵大海不由得摘下扣在脸上的帽子笑骂道:“吃饱饭撑得吗?来来回回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大朗在他这个叔叔面前就没正行的笑嘻嘻道:“还不是官军给闹的,不战不走的,折磨人,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也好展现一下跟叔叔你学的武艺。”
不过说起学习武艺,大朗却很是鄙夷了一下赵大海,赵叔叔的花枪真的是出神入化,但是自从吕叔叔发明了马刀,那花枪就真的是花枪了,上阵杀敌,他赵叔叔还抢兄弟们的马刀呢,看来头段时间,自己没日没夜的学花枪真的是白费工夫了。
但是,不管自己如何反对,赵叔叔就是不同意自己放弃花枪的学习,说是这时候用不上,等到了没有马刀大阵的时候,花枪就是自己出人头地的资本。
还没有马刀的大阵,就以吕叔叔之能,那马刀之能越来越多,哪里会没有?不过,自从老爹走了,这世界上最关心自己兄弟的还就剩下这个赵叔叔和吕叔叔了,想来他说过的话不会给自己亏吃。
正瞎琢磨呢,突然,南面远远的传来一阵阵炮响,连珠滚雷一般,绵绵不断,紧接着似乎在风停的时候还有杀声传来。
刚开始大朗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有了问题,但是几乎所有的兄弟都跳起来,紧张的往南伸长了脖子想看到什么,这是真的打起来了。
大朗发力跑到也坐直了身子的赵大海面前,赵大海正紧张的皱着眉头侧耳细听,不等大朗说话,立刻跳起来也不拍打身上的尘土,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前军与在清涧谷与阻击的官军干上了,大家全神戒备,为兄弟们保护好后路。”
所有的兄弟这一刻都丢掉了幻想,一起起身,紧张的开始检查那些堆积起来的石块,
那五门榆木喷也再次被炮手不断的加固再加固,生怕开战时候不能发挥全部威力。
新附军的兄弟也开始在队长武长的带领下,紧紧的依靠在垭口自己等紧急修建起来的工事后面,对外面的边军展开戒备。
现在,前面已经与官军接触了,听炮声还有喊杀声,战事一定非常激烈,现在老营的后面就靠自己些人马保证了。
南面的炮声喊杀声不断传来,在阵紧阵停的北风中,听的若隐若现,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支着耳朵听着,希望那喊杀声能够往南或者往西移动,或者干脆消失,但是没有,直到中午了也没有停息,喊杀声还在那段河谷里来回往复,似乎老营的突围没有效果,这更让人心情紧张。
对面的官军在喊杀声传来的时候,似乎骚动了一下,大家更加紧张起来,但不大一会,那些官军竟然又安静了下去,依旧是不战不走的跟黑虎军耗着。
大朗心焦,跑到赵大海面前,立正请求:“赵副统领,请允许我骑马冲到河谷看看战况。”
赵大海当时就虎起了脸,大声斥责道:“张大朗,你的任务是在这里阻击官军南下,不是探马巡哨,你给我回到队上去,老实的呆着别动,如果敢于再扰乱军心,我当场就砍了你。”
大朗头次见到赵叔叔如此严厉的跟自己说话,当时吓的不敢有半点抗议,灰溜溜的跑回了队伍。
早就派出去的监军士不大一会回来,在赵大海面前小声的汇报着什么,但声音太小,大家都听不到,只好等着赵大海宣布结果,但是,就看到赵大海轻轻挥手一句不冷不热的:“再探。”就再不说话,但是在那监军士兄弟走后,赵大海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大家的心也就跟着焦急起来。
这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一个耳朵尖的兄弟突然大喊:“听,听,炮声和喊杀声停止了。”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喜色,这可能说明,自己的老营已经冲出去了。
一个监军士巡哨也打马飞奔而来,在赵大海的面前飞身下马,一脸凝重的与赵大海说了几句之后,赵大海这次却没有再派人出去巡哨,而是将十几名亲近兄弟派到南面的垭口地方,不让任何人马往来,将自己这股人马彻底的与外界隔绝起来。
时间就在这焦急的对峙中,在赵大海烦躁不安的往来踱步里慢慢的消失,天渐渐黑了下来。
正在大家刚刚吃完了干粮马肉,全神戒备的时候,南面突然再次号炮连天,喊杀冲天而起,在这静夜里分外清晰,而且连天的大火照耀的整个南面都一片通红,就连垭口外的边军都看得真切万分。
随着火光的升起,原本就和黑虎军兄弟干耗的边军突然开始整队,一列列一排排官军,排着清晰的兵种队形在大营里源源不断的开出,就好像没有尽头,没有头尾。
好在垭口外面地形狭小,官军大队前来却不能完全展开,只能在那狭小的谷地里挤挤挨挨的排成一个长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这一回,官军是动真格的了,这是要在老营突围的关键时刻给自己的老营来个四面合围啊。
现在就看自己这些兄弟能不能在老营突围之前,以不足一千顶住两万官军的攻击了。
顶住也得顶顶不住也得顶,要不,自己的老营就有全军尽没的危险,这就是军师常说的舍身取义决死一战。
正在这个时候,那些兄弟不知道老营战况,更加焦心,于是公推大朗出面,向副统领询问情况,以安军心,大朗再次跑到赵大海面前,对赵大海道:“赵副统领,请向全军通报南面战况,也好安抚军心。”
赵大海眼睛一立,大声呵斥道:“军国大事,岂是你可以听闻的?来啊,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给我绑了,押到后面听候发落。”
赵大海突然发难,让大朗莫名其妙,从来赵叔叔不会这样待他的,就连大声呵斥都很少,怎么却突然变脸?
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时候,赵大海身后一群汉子冲出,二话不说绑了大朗拖到了后面。
赵小子惊愕的看着赵大海的举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赵大海突然问道:“赵小子,我待你如何?”
赵小子被问的一愣,但连忙回答道:“如亲生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