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讨苦吃!龚越廷清冷的脸滑过苦笑,这四个字何尝不是用在他身上呢。
他认命地敲敲门,“需要帮忙吗?”她是天下派下来整治他的!
正在和头发奋战的暖暖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一喜,随后想到那日浴室发生的事,面上滑过尴尬。可此时不上不下的状况,容不得她拒绝,“太好了,你能帮我把洗发露拿起来吗?”
见她换了一身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还真能干,这样子也能安然无羔地冲完凉。
龚越廷从外面拿了一张高度适中的凳子过来,用毛巾给她包好湿了的头发,扶着她坐好,让她睡躺着。然后,挤出洗发露,拿过花洒冲洗她的秀发。
当发顶有陌生的指尖按摩和梳理而过时,暖暖闭着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开。正瞧见上方,龚越廷捋起了白色衬衫的长袖,健壮的麒麟臂充满力量,却不是握枪杀敌,而是一边洒水一边小心地清洗她的发丝。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如此反复再三,眼前的画面依旧清晰如斯。
额!发根拉扯的疼痛告诉她,这真实的触感比珍珠还真。一时间她痛得龇牙咧嘴,可她现在有求于人,不好提要求。难道人家帮自己,还要求侍候周到吗?何况他的手法笨拙,必定是头一回给别人洗头,而且,一洗便是这一团长到不得了的长发,要求不要太高了。
“抱歉,弄痛你了吧。”注意到她神色的不自然,龚越廷自知鲁莽,他已经很小心了,可也控制不好力道,“你要是不舒服就说一下,我没替别人洗过头发,所以暂时将就着吧。”洗多几次,手法会好多了吧。心里无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真是鬼上身!难道心底里,自己很乐意不成!
是你自己说的!暖暖于是不客气了,“那个头发要是打结不要硬扯,先捏两下,松开了,很容易就解开了。”
淡淡的嗯……
“再轻点……”
“这样的力道可以不?”
“左边再按按……右边……”
龚越廷抿紧的薄唇由一开始的淡冷,继而缓缓的松动。
他的战友无论男女,无一不是短发,母亲倒是长发,可也时时到美容院护理,经常变换复杂时尚的发型,别的女人看着也是染了烫,烫了染的,怎么看都是没有手下如丝绸般细滑柔顺的触感,简单,却绸缎的质感。
她的头发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处理,连小结都没有,薄茧的手反而有一种被细细摩挲而过的舒服,就像把脚放到水里,被小鱼儿按摩的舒畅。开始的抵触慢慢消失,有一种很珍视的小心翼翼。
原来女人的头发是如此的温柔缱绻!
修长的手指在水的冲涮下,一同滋润着黑鸦鸦的绸缎直发。龚越廷面上依旧淡定,只眼睛里漾着丝丝缠绵的柔和,薄茧的手指,每一下的梳理,都似带着温柔的缱绻,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发丝。
第二天,龚乐江依旧没有回来。
暖暖眼睁睁地看着龚越廷忙出忙进,洗刷、打扫、买菜、做饭……通通不在话下!堪堪就是百年难出的绝世好男人!暖暖受宠若惊地享受着他提供的优质服务。
话说,世间真正的纯爷们原来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更能血战沙场!
在用餐的时候,两人都是静默的时候居多,偶尔说上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但却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二人的相处似乎变得水到渠成的自然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不说话的时候,龚越廷神色一样的自然,一贯的清冷俊逸,丝毫没有冷场的尴尬。反而是她之前没话找话,显得心虚没自信。
她摸摸下巴,开始反省自己太过草根,见到尊贵的人物,便局促不安的没出息。想清楚这点之后,暖暖彻底的没有了芥蒂。
暖暖请了一星期的假,身上骨头折了不能随意出街。她什么都做不了,百无聊赖之下,她拿了看到一半的书慢慢啃。
见到暖暖一身宁静地坐在沙发,悠闲地翻着书本,发出清脆的纸张翻动声。龚越廷清冷的黑瞳染了一些柔和之色,走了过去。
身边的沙发深陷,惊扰了沉迷于书海的暖暖有,她从书中抬头,见到龚越廷清雅的俊脸,恍然地眨眨眼睛,盈盈浅笑。
笑容甜美俏丽,龚越廷深邃的眸光更加幽暗,若仔细看,会发现眸底深处那一层薄薄的火光。
暖暖夹了书签,合上了书本,露出书的封面。他目光轻扫,凤眸微眯,犹记得自己几年前看过这本书,这书对哲学确实很有一番新颖的见解。
他搭讪道:“傅佩荣的《哲学与人生》,很不错的一本书。”
暖暖眼睛一亮:“你也看过?”
“看是看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暖暖点头赞同,很有兴致地道:“我已经看过两遍了,里面的东西让我感触很深。我每次看的时候,心灵会变得很安宁。”
“我倒还记得,傅佩荣在自序里说过‘哲学脱离人生是空洞的,人生脱离哲学是盲目的。’”为了配合她的兴趣,龚越廷随口诌了一句。太过久远,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句,印象中这个作家的学识也算融贯古今中西,迭出创见。
“我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一个人的生命内涵由他所选择的价值所构成,如果无法回答:人生中什么最重要?代表你根本不了解自己。’”
“他重新解读了《论语》、《孟子》、《老子》、《庄子》、《易经》,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还著有《儒道天论发微》、《儒家哲学新论》、《易经入门》、《西方哲学史》,这些书当中我只有《国学的天空》没有看过。”
龚越廷与她讨论了一番书中的内容,本身杂七杂八的书都看的他出口就一套理论。本无意深聊,可眼看着越聊二人的气氛越活络,她神色间自然活泼,俏丽中渐见思想成熟,别有一番清新怡人的风韵。于是开始往回细想沉思,倒也说出一大堆来,不显得丢脸。
可是……为什么他要在这里跟她讨论国学哲学的东西?早八百年前没上学的他,竟然在这里毫不耐烦地与一个大学生兴致勃勃地说起学术,被他任一个兵看到,岂不是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