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原先并无此忧虑的暖暖不由得忌惮起来,左脚一慢,右脚却根本停不下来,于是乎导致的后果就是……
暖暖右脚一滑,身体往前飞倒,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惊恐地瞋着,眼看着脸就要撞到地上成为大饼脸,她好想哭!好糗!早知道她就不该穿这烂裙子,脚步迈不大步不说,还容易出事故。
林逸文瞳孔一缩,行动先于思想,一个箭步冲到楼梯口,张开双手,迎接着从天而降的暖暖。
呼!
暖暖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泪湿双眼,一双美眸蓄满泪水,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就像历史的重演!犹记得那一年,别后的重逢,正是他的好身手救了她。而今,他依然一身好身手,不同的是,过去他打后面接住,然后用发自心底的情动呢喃着她的名字,那时,他轻轻嗫濡:“暖暖……”
这个时候,他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急急问:“怎么样?脚有崴吗?”
林逸文没有得到回答,就要推开她看看是怎么回事。暖暖的一双手却是紧紧箍在他的颈项,像缠绕在高大松树的菟丝草,死也不肯松开。一旦放手,失去攀附的菟丝草就会死!
林逸文的手突然一滞,颈项的一侧有冰凉的液体滴落。这个时候的冰凉液体从何而来不言而喻,也唯有身上挂着的女人的眼泪。
要暖暖放开真正的龚越廷,是要她的命!说什么都不放手,再也不松开!做什么任务,说什么为人民,为国家!可是她就只有一个龚越廷!国家有千千万万的子民,她爱的男人,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下一次,无论他怎么坚持,她都不放他去做!就算说她自私,说她不懂事,她都不让他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事情!
“龚大哥,是你!我知道是你!”
暖暖哽咽着声音,眼泪像开了阐的水龙头,啪嗒啪嗒地流,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她的悲伤,她的痛彻心扉,那些撕心裂肺的苦痛只埋藏于心底。
她以龚越廷妻子的身份寄居在这里,他不在世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厚脸皮的寡妇!她赖在龚家,从没有起改嫁的念头,可在外人眼里,她就是死赖在龚家这颗大树的庇护下不肯离开!尽管那些非议的人们没有在她面前直说,可知情的人无不在后面鄙夷她。
爷爷他们真心把她当家人,因着离世父母的关系,他们不但从来不过问她关于未来的打算,也不曾刻意对待,把她当寻常亲人般关心照顾,是多大的恩赐!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龚家的人都是那么的好,就连红姨和管后花园的卢叔,都不把她当外人。她又怎能表现出无助悲伤的神情,害他们担心呢?
林逸文多少知晓,他的这个举动可能触及她心中的某根弦。人的情绪很奇怪,有的人哭天抢地,你却不能感同身受。可是有的人生来就似乎是自己的知音,情绪的频率跳动似乎是一致,轻易就能感知对方心中所思所想,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心情共舞。
“你还好吧?”林逸文不敢妄动,男人最见不得女人落泪,他也不例外。
暖暖摇摇头,强烈的泪意令她没有办法说出话。
她摇头的时候,滑腻的黑发擦过他的下颔,搔得他的下巴痒痒的,她的头发既长且直,长长的及腰直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泼墨绸缎的发质。与她亲密相拥,无可避免碰到她的发鬓,然后闻到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这不像那咪的高级名牌香水,昂贵的香水虽然好闻,总不是与生俱来的体香,而怀里的女人比那咪娇小,并不丰满的身段,那清新的香味儿却如猫爪般,直搔到他的心里去,像千万只蚂蚁不断爬过周身,怎么也止不住的心痒难耐。
他轻垂眸子,顿见她裸露出大截的天鹅颈项,修长的美脖子,莹润如白藕,直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咕噜。
林逸文暗地里吞吞口水,喉咙的干渴直接反应出他对她的渴望。他悲催的发现,尽管没能把想法付诸实施,精神上是出轨了的。倘若那咪知道他对她没有反应,却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轻易就有了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不知会作何想法!唯一能猜到的是,那个疯婆子必定抓着他往死里打!
暖暖情绪发泄完毕,抽抽鼻子,退出他的怀抱。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活像一只小松鼠。
林逸文竟然觉得她此时的样子非常可爱好看,同时罪恶地想到,他怎么能把一个女人的哭泣说成好看呢,他这么想岂不是喜欢人家常常哭么!
怀里的空缺,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难言失落。
“我从来不说坑人的谎话,你的身手和他一样好!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能比得上他的,你怎么可能不是他!也只有他会在危机关头里救我!龚大哥,你说呢?”
哭过的眼睛如雨水洗涤过的宝石,黑如墨石的瞳仁闪亮夺目,林逸文对上她的眼,像被吸走灵魂,只愿沉溺在她璀璨的美丽眸子里。他张着嘴,差点就脱口而出应了,但仅存的一丝理智没有令他应出声音。
面对她如斯清澈的黑眼珠,容不得一丝谎言,似乎说上一句假话,就会玷污她的纯美无暇。林逸文只能选择沉默,他半垂着眼睑,浓密修长的眼睫毛投落一道美丽的剪影,连眼睫毛的长短浓密都一模一样。
暖暖看在眼里,心里悲喜交加,既气恼无奈,又半提的心盈满期盼。只要是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没所谓不是么!暖暖看不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在想什么,然而,她多少感受到他的迟疑。
“暖小姐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半晌,林逸文吐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暖暖的秀眉间难掩失望。
“这么晚,我真要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逸文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那笑容落在暖暖眼里极为刺目。过去他也常常对她笑,话不多,说的每一句都暖人肺腑。他的笑容也是时常饱含温柔和宠溺,这才是一个男人对他爱的女人应有的神情。今天他笑容满面,如春风拂面的尔雅,暖暖在他眼里却看不到一分一毫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