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边说着,龚乐江一边在他没有看过来的时候动着嘴型,仔细一瞧,竟跟老爷子所说的话分毫不差。
暖暖很认真在听老爷子的话,不时点点头,“爷爷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老爷子欣慰地笑点头,“这就好,爷爷我没看错人。你倒是遗传到你爸爸的坚韧,一样不肯服输,这点啊,爷爷喜欢!哈哈,我们龚家的好媳妇不会轻易认输。来,暖暖,多吃点,早日生个大胖小子,爷爷就有曾孙抱了,四代同堂啊!”
暖暖红着脸,捧碗接过来,“谢谢爷爷。”
“呵,这么早生孩子,暖暖小心身材走样!这年头一生完孩子就会有大肚腩,你愿意牺牲自我,给我哥生个孩子?要是我,才没有那么笨呢。我想清楚了,不到三十岁,我不会生孩子。”龚乐江咬着筷子,用只有暖暖和她二人听到的音量喃喃自语。
“啧,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养成这等不好的习惯,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老爷子皱眉,他一向认为女人要大气,乐江此时的所作所为无不表现出小女人小家的一面。
“我没说什么,是菜太好吃了!红姨的手艺更长进了,暖暖做的还是那么好吃!”龚乐江笑呵呵地大赞特赞,好话一箩筐。
“喔,怪不得这个清蒸鲈鱼有点儿不一样,别具风味,想必是暖暖做的。”龚敏良身为富有的商人,在外头请客或被请,最重美食,吃遍天下的美食,上到山珍海味,下至家常地道菜,一一尝过,这种日子过久了,自然懂得于细微之处分辨美食的真谛。他吃惯红姨的手艺,这般一尝,很快知晓哪道是暖暖所做。
“我也尝尝看,嗯,红姨做的偏重清甜,暖暖做的口味微重,鱼味更浓郁。”陆蔓晴和龚敏良一样,尝遍美食是他们共同的嗜好,当年结婚的时候,二人趁蜜月期吃过十五个国家的顶级美味,回想起当年的甜蜜,如今亦满怀幸福。
“我比不上红姨,红姨做的能保留食材的鲜美,我还要多学习。”暖暖傻乐,他们肯定是为了能让她初来乍到的时候,早日融入这个家庭,所以就算她做的这道菜不比红姨好,他们也乐于安慰,是不想让她觉得生分。这样的家人,很好很好。
“是福!”暖暖转头对龚乐江无厘头地冒出一句。
龚乐江听得一愣愣,好一会儿,明白过来,暖暖是在回答她从一开始的问话。她看着暖暖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她心底满腹疑惑。暖暖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打从认识她到现在,不曾索取过任何东西。她给人的感觉向来两袖清风,却又肩负重担,拼命奋斗着。有时她觉得暖暖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既拼命追求着,然而死都不肯接受她任何馈赠。
她忽然若有所悟,暖暖追求的不过是为了暖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暖妈妈给她爱,也给她沉重的负荷。变成孑然一身的暖暖,此后过的生活都会只为自己。如今老哥是她的爱,也变成她的负荷。
餐桌里,唯有卢金梅别有用心,她见满桌子的人都围着暖暖嘘寒问暖,截然不同的待遇,令她原本抱着讨好的心情突然燃起妒忌。这个暖暖跟她一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龚家长子还没见着,就受到所有人的关心,那龚家长子出现,岂不更得到所有人的关爱!这些人,无非是看在她出身贫寒,没有人撑腰的份上,才敢肆无忌惮地给她脸色看,一个个真可恨。
夜里微凉,暖暖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两天,龚越廷不曾给她一句话,电话、短信、微信……全无,像销声匿迹一般,毫无音讯。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或者明天该去看看他。
想到就做。暖暖起了个大早,文火清炖老鸡汤三四小时,吃过早餐早早出发,彼时龚乐江还没有起床呢。
暖暖早早来到医院,想着他应该快要起床,这才敲响他的房门。
敲了老久,犹不见人来开门,暖暖蹙眉,就算他没起床,可他睡觉一向警觉,从不赖床,良好的生活习惯令她也望尘莫及,怎么会这么久不来开门呢?除非……他不在!
“哎,龚少奶奶,你怎么来了?”一直照顾她的护士阿姨路过,叫住他。
“阿姨早,我想问问,龚大哥不在里面吗?”暖暖急急拉住她的去路,忙问。
护士阿姨比她更疑惑,“他昨天就出院了呀!你是他老婆,怎么你不知道吗?这可奇怪了。”怪异的目光落到暖暖身上,无端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这年头,在医院里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因钱生恨……屡见不鲜。男人变心,老婆与小三相较量,像这些类似的事件,她也是见怪不怪。
暖暖看到她同情心的眼神,心中有苦说不出。心中的疑问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出来。他为什么出院也不给她说一声?就算不跟她说,至少也要和爷爷他们说吧?她隐隐察觉到他正在做什么事,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的?
说起来,她突然想起前些天相处的情形,一点一滴,像电影回放。她曾经见过他为完成艰辛任务,和麦丽娜逢场作戏,也见过他因此对她无情的一面。他说他失忆了,偏生卡在她这个当口,这是她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回想起在医院里他失忆的点点滴滴,暖暖心底的某些怀疑因子在无限扩大。她恍然发现,每次她一个人跟唱独角戏似的向他絮絮叨叨时,他眸底深处隐隐透着熟悉的暗流。现在回想起来,她坚持努力想要得到他重新认同的力量,原来一直有他的默默支持!他没有记起她,没有说爱她,甚至不曾安慰她,但眼神最骗不得人。
她应该怀疑吗?可是该怀疑些什么呢?怀疑他假装失忆?又或者怀疑他真正失忆后,弃她而追随旧情人?然而,这两点都没有一个有力的证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她无力地发现自己不曾真正了解他,不,或者说不曾真正了解他的职业的特殊性。按理说,在部队家属院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的,以及李玉秀的亲身经历传授的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她看在眼里,听在耳窝,却发现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