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突然的激动,声音尖锐,有失医生风度的举止,令龚越廷微微皱眉。
“我已经是有妻室的男人,能给你什么答案?军人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既然当初娶她,就有我的道理。尽管我忘记对她的感情,却不能一下子就推翻曾经所发生的一切,抹杀掉发生过的一切,就不是我的人生。你要我和她离婚,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知道你为什么结婚!就是因为龚爷爷下令要你在三十三岁的时候完婚,再者,她的父亲和龚爷爷有交情,她因为父母双亡,龚爷爷怜惜她,才仔细撮合你们在一起。绝对不是你所想的因为真心相爱的理由结婚。相信我,给我机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我更爱你。”
李唯凑过去,与龚越廷面对面,只隔着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她双手捧起他鬼斧神工的脸,与他呼吸相闻,龚越廷急忙扭开头去,拿没有绷带的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更进一步。
“越廷,你听我说,听我说!当你刚一醒过来,就问我决定去美国没有,我高兴死了!我过去是错了,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不应该嫌弃你当兵,这些年来,我总算活明白,只要拥有你,我不在乎你是否天天回家陪我,不在乎你在外头拼搏生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离开你去美国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错误!我已经后悔莫及,上天再给我们重来的机会,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哪怕你一年不回家,我也要守着你!现在是上天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知道,你仍旧记得你那么爱我!”李唯没有记错的话,他失去记忆的契合点正是他们情浓闹别扭的时候。
李唯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他的脸,与暖暖的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冷凝的幽香,令人想起冰天雪地里的红梅。
“行,行,我会考虑,你先让开。”龚越廷被迫没辙,勉强找了个借口缓解危机。
“这事压根不用考虑!”就在这时,龚乐江和暖暖一同走进来。可想而知,暖暖的表情有多么的黑沉如水,那张常年看着甜美的俏脸紧紧地绷着,自进来后一言不发,只那温婉的眼神淡冷几分。
早在李唯说到那句“你跟她离婚,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就到了,后面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
“老哥!你脑子有毛病就治!别听不正道的人三言两语就动摇军心,亏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不花心、不吸烟,只喝酒的专情好男人!这关头,你好意思让暖暖难过!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忘掉,暖暖已经很担心,你从来没有去人家的病房看她,她很不开心。试想一下,自己丈夫把正牌妻子忘记,反而只记得老情人,这事放谁身上谁难过!你不但不安慰她,还跟老情人藕断丝连的,你存心气死我啊?!我真后悔当初给你们做媒!”
龚乐江只差泪如雨下,一把辛酸泪无处诉的苦相。
“你给做媒?不是爷爷介绍的吗?”龚越廷迷惑不解,聪明如他也有迷茫的时候。
龚乐江一听,有戏!机会来了,于是她髋臀一撞,将装文弱的李唯推到一旁,然后唾沫星子飞溅,对龚越廷说起他和暖暖的爱情史。一见钟情,然后爱得烈火焚身,接着欲罢不能,再然后爷爷见他每日借酒消愁,又是心痛又是看不过眼,于是动用多年不曾想起的老战友关系,替他和暖暖重新牵起红线……
个中的添油加醋不在话下!任凭各人想象。龚乐江口才好,平日里说话就哇啦啦的,上学时演讲就全系最高分,暖暖和龚越廷的平凡恋情,从她口中出来,就是堪比梁山伯与祝英台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轰轰烈烈的,像最崇高的爱情,就连站在一旁净听着的暖暖,亦要面红耳赤。
间中,龚越廷满含深意地瞥她一眼,暖暖心跳蹦快好几个拍子,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刚认识的那会儿,莫名的情愫,迫使他们走在一起。
龚乐江极高的语言天赋,把他们的恋爱史重演一遍,李唯听在耳里,火冒三丈,忒难受,又尴尬!脸上的色彩可好看啦!青白交替,像得一场大病,血色尽褪。
就在龚乐江和暖暖以为她气焰退却时,李唯却冷冷哼出一声,正面站到暖暖对面,挡住她的视线,“既然你听到了,我也就不再解释。你不过是趁我没在的时候占空子,越廷既然不记得你,那我就有机会。我正式通知你,我会重新追求他!”
暖暖一愣,惊愕,但并不意外,对李唯坦然相告的直白,她恼怒的同时,沉寂下来的激情瞬间高涨。她握握腰侧的拳头,目光坚定,一道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的冷厉寒芒,正好出现在她温婉的美眸。
“我希望你认出一个事实,他是我的丈夫!我的老公!哪怕他不记得我,结婚证上,他仍旧是我的老公!我们的婚姻是经过正规的法律程序,受法律保护的!我活了二十三年,真没见如此冠冕堂皇地宣称当小三的女人!我想,但凡有尊严的人,都不会充当一个满大街喊打的臭老鼠,而小三就是当代最臭名昭著的臭老鼠!”
暖暖脸不红气不喘,抛却温和的语调,语气不失冷凝厉色,用最实在的话道出她和龚越廷的婚姻关系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好欺负!她有自己的原则,一旦抢走自己珍视的东西,必然会被激发出她内在的倔强和强悍。曾经莫双杰抱头哀嚎,说她外表和内在表现不一样,主要是他曾见识过她强悍的一面。那的确是比那些自诩强人的人都要强!
“哼!”李唯面上闪过惊讶,但惊讶并不代表退让,更激起她永不服输的个性。她毫不示弱冷哼一声,目光重新审视般,在暖暖身上上下打量,从她的这句话看来,她是不会让出龚越廷的。这么一个不肯服输的竞争对手,有点棘手,是她眼里揉不进的沙子!她勾着唇角冷冷道,“说起来,你才是我们的第三者!没有你,我回来之后肯定是要和他结婚的。说起小三这个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