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对龚乐江投向感激的一眼。
“也对,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咱们都走吧。”龚敏良发话,李唯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她意味不明地目光在暖暖身上流连一会儿,终是抵不住龚乐江灿然的笑容。
陆蔓晴叮嘱暖暖一句,“饭搁这儿,你们一起用吧。”病房里剩下他们俩,过往的温馨甜蜜没有再出现,陌生的寒冷悄然流淌,十月的天时已是深秋飒爽,却不及暖暖心头暗暗涌起的凉意。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龚越廷看着她吊起的半只手,心底的怜惜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肩膀受了严重枪伤,不适合移动,你坐着。”
暖暖原本很失望的,听这话立即又充怀希望,“你还关心我!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你还会关心我!记忆能够失去,但是你对我的感情呢?我相信有过的感情不会因为记忆的空白而完全消失,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有熟悉亲近的感觉吗?龚大哥,我,我知道一时半会的,很难让你像以前那样和我在一起,但是,请你不要排斥我,我,我只有你了。”
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暖暖差点哽咽。她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和他在一起的么。事到如今,也真就得他一个人了。如果连他都和她生分,那她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龚越廷并不熟悉的眼神自她进来就一直看她,看看这个他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小妻子。据说,当初是他乞皮赖脸的要和她结婚的,据说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就互相情投意合,据说他们分过手,然后缘份令他们再次走到一块,据说她离乡别井也要跟他在一起,据说据说……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忽感焦躁,眼前这个因失血过多而略显憔悴的小女人,仍旧不掩她眉稍眼角的清新,像泉水一样的甜美。她看着他的眼睛像黑夜里最闪亮的星星,黑琉璃的润眸像能将人的魂儿吸进去。
这一刻,他想了解她。这股子冲动,不亚于在他心中炸响一道惊雷。哪怕记忆里他活过二十五个年头,却谁也没有令他产生这种感觉。李唯是他从小到大玩耍的女性朋友,他最熟悉的女人,也是与他最为相似的人,一样的冰冷,一样的习惯隐藏自己,所以同类的他们因为习惯走在一起,在那么多陌生的女性当中,与她在一起,相处最为舒服。二十五岁,是个适合结婚的年龄。早晚要结婚,最相似和熟悉的李唯,成为他结婚的对象。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些什么?”龚越廷忽然来了兴趣。
“不就是做饭、吃饭、睡觉、聊天嘛。”暖暖疑惑瞅他的神色,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还是吃喝拉撒,他问这个做什么?可是说完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大确定地抿抿嘴角,梨涡欢脱地跳出来。尽管她不像是在笑,但龚越廷觉得,这梨涡长相,天生甜美清新的小女人,光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
得知她的回答,龚越廷眉峰跳跳,“我们有做过特别的事情吗?”他想了解旁人不清楚的事,他们既是爱人,就会有他们甜蜜的小秘密。但是她好像理解错误,或者真没有做过特别的事情?
暖暖为难了,“什么叫做特别的事情?搬家?你为我特意装修的房子?亲自找人订做的摇摇椅算不算?你经常亲手下厨做饭算是吗?那,你陪我坐过山车?”
暖暖每说一句,眼睛就璀璨几分,星星点点镶嵌在黑莹莹的眼珠子,煞是好看!龚越廷心底异样的悸动愈发强烈,如果这就是心动的话,那他估且容许这个女人接近她。尽管失忆,他仍然自信!他想,既然她是他的小妻子,那么他的眼光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这小女人,真心越来越欢喜。
“也算是吧。”龚越廷不情不愿,却说她说对。他忽然抿紧薄唇。
暖暖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马上抓急,“怎么?”
“我饭吃到一半。”龚越廷指指饭盒。
“喔喔。”暖暖敲一下不灵光的脑袋,转身跛着一只手给他满上一碗,送到他面前。
“放下。”龚越廷朝一旁点头,暖暖不敢有异议,把饭碗搁在小桌面。龚越廷再次发话:“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阿?”暖暖被他说得一愣愣的,时而说吃到一半,时而说让她吃饭,他这到底是要吃还是怎滴?
“你不没吃吗?赶紧吃啊!”龚越廷面容紧绷,像给他的兵下令。
暖暖呆呆地趴饭,她伤的是右肩,左手夹饭笨拙而迟钝。她发现以前的龚越廷,关心人的方式咋这么别扭呢!
暖暖很认真在吃饭,认真到除了吃饭的功夫外,也就只是偶尔抽空看龚越廷。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回到刚认识他的那会儿,不敢多言,似乎言多必失。
住院的日子谁都不好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味,天天躺医院的人都要发霉。
暖暖很想呆在龚越廷身边,一起住个双人房也挺好的。可是一对上他那双略显陌生的清冷黑眸,到嘴边的话就生生咽下去。
只那一天后,暖暖已经有两天见过他。那天回去后,肩膀未结疤的伤口再次大出血,医生忙活好半天才给她重新包扎止住血。也因此,医生勒令三天之内不准许她下床。
龚越廷就在她旁边,听到医生的话,俊眉皱起,不赞同的表情,暖暖在他那样高压的神情下,只得闷不吭声答应着,没敢再像那次般莽撞胡来。
而他,也没来瞧过她。
“瞧你一副被抛弃的怨妇小样!给咱女性丢脸!”暖暖正想得出神,恰巧龚乐江按时送吃的来了。
“你要是没空就不用特意给我送饭,医院里有得是,还营养丰富。”暖暖瞧她一天三顿准时来报到,生怕因为她的病落下别的事。
“我知道医院里有,可是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也别怕麻烦我,我也就这么几天逍遥的日子。过些天,我没有了清闲的时候,你该怀念天天来你这里叨扰的我。”龚乐江不厌其烦地做着倒汤添饭的工作,“再说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嘛?人家常来看你,你还嫌弃我。你真不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