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她是病人的亲生女儿!”梅姨很爽利地高喊一声,人群立即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暖暖接受所有街坊邻里的注目礼。
人群后面,几个白大褂医生抬着病人出来,暖暖一眼就看见死寂一般的暖妈妈。
“妈妈!”暖暖立即发出一声慌张的嘶喊!暖暖强忍着呜咽,跟着医生冲上救护车。
车子快速开往医院,暖暖紧紧地握住暖妈妈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让母亲出事!
“妈妈,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你是最坚强的!要坚持住!”暖暖眼湿湿的,咬着唇,不仅给暖妈妈打气,同时也要给自己打气!此刻一定不能软弱,不能让母亲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而且她相信母亲会为她活下去的,过去是这样,现在……也会是!
暖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救回母亲!她不断地平复激动的情绪,握着母亲的手紧到不能再紧,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她活下去的力量!她会令母亲知道,她还有个女儿在!一个很孝顺她,想着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每天都奋斗着的女儿在!
暖妈妈马不停蹄地被送进急救中心,暖暖在外头急得团团转,一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的心情从未如此恐慌过,一种惧怕失去至亲的痛苦和强烈的不安,令她险些崩溃!脑海里忽然划过父亲倒在血泊里的片段,还有母亲毫无生机的脸庞……过去那些日子,她以为忘记了的。却于这一刻,母亲生命危急的这一刻,猝不及防地再次汹涌袭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抱着双臂,脑海一片混乱,她恨不得自己就是急救室里医术超群的医生,能够妙手回春救回母亲!
龚越廷赶到的时候,暖暖正缩在长凳上,像一只小兽一样,保护性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的拳头放在嘴里紧紧地咬着,很努力地在压制着什么。龚越廷脸色一片担心,毫不犹豫走过去,一双臂弯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暖暖身子动了动,当闻到熟悉男性气息时,立即主动地窝到他的怀里。龚越廷大手安抚地揉揉她的发顶,“没事的,别担心,会没事的。”
暖暖这才松开拳头,拳头之上有一道深深的齿痕,几可见骨,可见她咬自己都毫不留情!再深一下,就会鲜血淋漓。龚越廷眼眸滑过痛色,她居然自虐自己到这程度!他温柔地拉过暖暖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有我在!心里不舒服就打我,千万别伤害自己!”
暖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都在打哆嗦,“她前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脸色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她说是阑尾炎痛的,医生告诉她一大把年纪做手术会更伤害身体。我当时虽然问过好几遍,想带她去重新做个检查。可是妈妈不愿意,现在竟然要急救。如果当初我早带她到医院里来,妈妈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事!龚大哥,你说,妈妈会怎么样?我,我有点怕。”
“你放心,暖妈妈生命力那么顽强,不可能有事!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医生。”龚越廷脸色阴沉,因为担心暖妈妈,他早在B市人民医院安排三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守候着,就是怕有这么一天。而他,也是收到医生的电话才知道这边的情况,立即抽空过来。
暖妈妈的病情,恐怕隐瞒不住了吧!终于要走到这一天,该怎么和暖暖说,她的母亲正走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呢?她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吧,而自己终究不能取代她母亲的地位,想要平复她失去至亲的创伤,恐怕困难重重。但有一点永远不变,无论发生什么,他定要时时护着她,不让任何人和事伤她分毫!
滴,滴,滴……
重症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监控心脏机器的滴滴声不绝于耳。听到医生说病情暂时稳定下来,暖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暖妈妈宁静的睡颜,暖暖心里平静许多。给母亲拽好被角,渐渐退出病房。母亲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就能下床。暖暖抱着美好的期待关上病房门。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暖暖只顾着看母亲,未来得及问医生。这下子出来,走廊里只有三两个值班护士经过。龚大哥在哪里?刚才明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暖暖找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见到门口没有关闭,露出一条两个拳头大的裂缝,暖暖正要推门而入。
“你说什么!两个月!”龚越廷一声愤怒的低吼,双手揪住主治医生的前襟,“你不是说过,只要有你在就能很好地控制病情!大半年的时间,生生减少两个月!没有用的话,我请你来当摆设么!”
可怜的医生一把年纪不经吓,岁月的皱纹颤颤巍巍的,“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关键是病人不配合,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病人不听话,病情只会日渐加重,我建议住院,而且是重症监护病房,需时刻照看着。龚少爷,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抓住我也无济于事吧?”
龚越廷冷鸷的眼神一扫,老者医生又是一个哆嗦。龚越廷放开他,他知道揪住他没用,但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就控制不住。他早过了冲动的年纪,这般冲动的做法,都是为了心底时时刻刻牵挂的暖暖。
“接下来还会有哪些症状?”
医生叹息一句,“跟她之前的差不多,失眠、头晕、呕吐,记忆力衰退,视力严重退却,反正一种种病症会逐渐加重。”
龚越廷沉默良久,沉重地开口询问,“暖妈妈真的只有两个月的活命时间?”
啪!
龚越廷警觉地一扫,暖暖正惊愕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的一杯水,应该是听到他们的谈话,水杯一下子落到地上,化开形成一小瘫水迹。
暖暖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眼前忽地一黑,面色惨白如纸,比暖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龚越廷眼瞧着娇小的身躯缓缓倒下,一个箭步接过她,一双强壮的臂弯将她稳稳扶住。
暖暖攀着他的手臂,五指缓缓靠拢,紧紧地揪着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捏得很用力,却是一点力道都没有的绵软,她的手都在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