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雪狼开始围攻红鬼,他们看似协同作战,实则却仍是单打独斗,眼中没有彼此,只想着撕咬敌人的肉体。红鬼振臂一挥,空气都在他有力的攻击下产生了震动,所幸雪狼们身形矫健,反应迅敏,皆躲开了这一击。他们不懂得佯攻,也不懂得掩护,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百分百的投入到与敌人的战斗中去,下一秒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红牙看着雪狼们竭力战斗的样子,也想要做点什么,但却被绿魔抢先绊住了脚。他手持双剑向着红牙的要害刺去,红牙半退半攻,但完全不是对手,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而唯一的长矛也被斩断成了两截。就在他后退的途中,蓝妖又一次施了法,他脚下厚实的积雪陡然间就变成了松软的冰沙,令他的下肢猛然陷了进去。
“棉花球。”塞卡戏弄地说道,随即红牙周遭的积雪就兴势而起,将他团团包裹其中,如同一个滚圆的白球,只让他露出了一个头颅。“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吧,这样才能让自己活下来。”塞卡似乎无意加害红牙,正欲撤回绿魔,派他去协助红鬼,从山谷上方却突射下来了一根长矛,不偏不倚地贯穿了绿魔的锁骨,又从他的脊背穿出,插入地面。塞卡见状,也有些惊讶,但并不是因为绿魔的负伤,而仅仅只是因为这根突然出现的长矛。他寻向望去,却见到倏然而至的百人正站在顶上,手持矛具,而从他们的眼神中则完全感受不到友善的气息。
“你还好吧,红牙?我来晚了。”红牙的父亲率先跃下,顺势一劈,将雪球击碎,又将红牙救出。从他空无一物的双手上可以看出,那根长矛究竟是何人所发。
“我没事,父亲,小心点,那个怪物还没有被打倒。”红牙看着绿魔说道。通过塞卡方才的言论,以及他们那空洞的眼神,红牙就已知道,这三个怪物恐怕只是任由他人操纵的尸体罢了。果不其然,他刚一语毕,绿魔就又恢复了动作。只见他利落地抓向插在颈部的长矛,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拔了出来,过程虽残忍,可他的手却没有半分抖动,就连红牙看到都是如痛在身,同情起了这位不幸的逝者,死后仍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今天不请自来的客人还真多啊,我记得我们没有寄出那么多邀请函吧。”塞卡也有些厌倦了,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他自己也是颇感棘手。“看来今天总归是要见点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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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在巴泽尔的蛮力轰击之下,且战且退,沿着一条陡坡爬上了山顶,同时也将巴泽尔引了过来。
“只会逃跑的懦夫。”巴泽尔为了逼迫启与自己战斗,挑衅道。
启环望了一眼四周,此地乱石丛生,正是有利于自己的绝佳场所,便停止了后退。“匹夫之勇可不谓是强大。”他深知在力量上远不及此人,唯有借助地势发挥自己速度的优势,才有一战之力。
巴泽尔可不想这么多,此时的他只想与启战个高低,以证明自己的身手仍没有荒废,至于证明给谁看呢,或许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吧。眼看启立于前方,已摆出迎战之姿,他手持巨斧,向着启的头部横劈而去。而启也反应迅敏,屈膝侧俯,躲过攻击之后,反手便向着巴泽尔的右手砍去。巴泽尔也是经验老到,单从启闪躲的姿势便已料想到了他的反击,早早缩回了右臂,仅用左手停下了巨斧。启也是见招拆招,在巴泽尔缩手之际,看他中门大开,随即迸力跃起,向着他的颈部刺去。但启显然低估了巴泽尔的速度,巨大的身躯或许延缓了他的移动,可他的身形却依旧灵活。只见他向左一个侧身便躲过了启的刺击,而启为了使自己的出招更快,也是用尽了全力,此时见自己的攻击落空,虽已收力,可仍飞向了空中,破绽百出。巴泽尔怎能放过如此良机,他挥动了戴着手套的右拳,如同一颗黑色陨石一般击向了启的右腹,而启也即刻卸力,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坠落在了一颗山岩后面。
“匹夫之勇可不谓是强大?那么刚才的攻击又是谁给你的自信呢?”通过这一击已看出了两人经验上的差距,巴泽尔自以为胜券在握,不由扛起了巨斧,向着那面山岩踱步走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面山岩的后方并未寻见启的踪影,他早已躲进了这乱石深处。“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多久。”巴泽尔不以为意,经受了他的一拳,常人非死即残,纵使启本领高强,在他面前也已难有翻身之机了。
此时的启早已移动到了一面隐蔽的巨石后方,他紧捂肋下,自知肋骨已断裂了三两根,稍有大动便会剧痛穿心,可与其相比,更让他苦恼的是如何战胜眼前的敌人,毕竟疼痛只是暂时的,而失败却是永远的。“这怪力真是与雷伊有的一拼……”他思索中望向了一侧的悬崖,依稀回想起上山时所看到的巉岩,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个计划的雏形。“能成功么?”他抬头又望向了天空,不禁思量了起来。而这时,巴泽尔的脚步已渐渐逼近,终于在距启不足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躲躲藏藏,真是找的我好生心烦,看我灭了你的隐身之所!”巴泽尔不耐烦地吼道。启听罢,随即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迅速地扑向了地面,将整个身子与地面平行。果不其然,只见巴泽尔巨斧一挥,方圆数十丈的山岩悉数被削去了大半,绝不可再藏匿何人,而启也自然暴露在了巴泽尔的视线之中。“这下你就没地方再躲了吧!来!与我战个痛快!”他看到启又出现在了面前,兴奋地握紧了战斧,摆出了决胜的姿态。
“……”启看着眼前被削去了半截的乱石阵,那光滑平整的切口令他也不由暗自赞叹。“混蛋!”他强忍着肋部的疼痛,苦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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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琳微抬下颔,像是在享受某种芬芳之气似的,深吸了一口刺骨的冰息。“多么美丽的景色啊,恬静怡人,就在这里吧。”
索菲亚跟着贝琳一路走向雪谷深处,来到了一片幽静的松林中。这里的松树白冠绿衣,银枝褐干,相比先前的枯燥雪白,倒确实增添了几分情意。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索菲亚可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景色,她深知眼前所站并不是同游的故友,而是刀剑相向的敌人,又怎能放松警惕。
“我啊,早已厌倦了战斗,也不想再杀人了,所以,我们何不妨坐下来赏一番美景,享一阵宁静,共膝相谈,畅叙过往呢?你说好么,妹妹?”
“不好。你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我的同伴们还在等着我呢。”她说罢,便欲离开,然而只刚一迈出步子,一把飞刀便从她的耳边划过,在她的耳垂上留下了一抹血痕。索菲亚见状赶忙转过了身去,不敢再背身相对,同时也知道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
“我好言相劝,殷殷之语,你却置若罔闻,不解风情。你呀,真是个傻丫头。”贝琳那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索菲亚,令她也一阵寒颤。“你只是个女人而已,在这乱世之中就不过是滔滔巨浪上的一叶浮萍,眼睁睁地看着这浪来浪去,却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与其费尽心力,博取那无终之果,倒不如静下身来,做一名高傲的看客。所以,明白了么?你我的战斗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我们的胜败如何,能最终左右这场战局的永远只在山谷的另一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只是个女人而已’?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名弱者。你要是无意与我战斗,那便放我走,你要是想分出个高下,那便快快出招。老实说,这里的景色我一点也不喜欢。”
“真是个…讨厌的丫头。”贝琳无奈地一笑,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选择了出手。只见她张开披风,半转柔躯,从衣下射出了数把锋利的小刀,直向着索菲亚飞去。然而经过方才的暗袭,索菲亚已早有防备,灵动的身形稍作躲闪,便躲过了攻击。这一把把锐利的白刃犹如缠绕着死亡冥息的冰柱一般刺穿了彻骨的严寒,直插入了后方的松干上。
“该我了!”索菲亚见自己避过了这一轮攻击,即刻掏出了腰间的匕首,向着贝琳冲去。贝琳不慌不忙,依然不住地从披风下面发出一把把飞刀,向着迎面冲来的索菲亚扑去。索菲亚或躲闪,或用匕首接档,不消片刻,便来到了贝琳的身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抓住你了!别想逃!”
“是吗?”贝琳的眼神中非但没有一丝恐慌,上扬的嘴角反倒露出了一抹阴森的冷笑。
这时,索菲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数声异响。若在平时,这声音就如飞燕划过,平淡无奇,可在这危急间,却如鹰唳惊云,刺耳长鸣。“糟了!”她来不及回头,便已猜出其为何物,急忙扑向一侧,可还是没能躲过。顿时,她只感觉有一股剧痛从身后袭来,温热的血液也流淌而出,低落在了冰冷的白雪上。
“你……”她呻吟间,从跌倒的地上站了起来,看到贝琳正侧立于自己身前,张开披风,轻缓地拨弄着藏于衣下的银刃。
“现在,是谁被抓到了?”她努力扮演一个和蔼的角色,表演着蹩脚的亲切笑容,但那双可怖的凌厉双瞳却仍然掩饰不了她杀手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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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向着阿蒙四面袭来,纵然阿蒙竭力使用着稚铧保护自己,可无奈对手的动作太过灵活,速度也远胜自己,他的衣衫、臂膀、脸颊都已然挂上了伤痕。
“老实说,你真的勾不起我战斗的欲望。瘦弱的身板,迟缓的脚步,僵硬的动作。我甚至都要斟酌一下出手的轻重,才不至于使这场战斗过早结束战斗而让自己陷入无趣的境况。”伊诺刻薄的腔调无情地嘲讽着阿蒙,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纵使如此,你在攻击的间隙也仍然会与我保持距离,不是么?”阿蒙入微的观察也发现了这一点,看得出来,伊诺对他仍是有所顾忌的,而这份顾忌正是来源于对阿蒙战斗方式的未知。
“哼,谨慎是我的行事原则。你若吐不出獠牙来,黔驴技穷的本像一旦被我看穿,处决你也只是一刹之事。”伊诺并不否认阿蒙的话,但自己所言也不仅是说说而已。“不过有个问题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将我们的战斗地点转移到这里呢?方才那里明明有你的同伴,而且现在似乎赶来了更多,你应该知道他们会来吧?有他们在的话,你至少可以寄希望于同伴们的援手,可既然知道这些,你还执意远离他们的视线,难道说你……”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这样做,况且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他突然迷之一笑,却点燃了伊诺的战意。
“哈哈哈,真是妙哉,你终于让我有了一点打倒的价值,也激起了我一股杀死你的冲动。”伊诺也是放声大笑道,随即双爪上的利刃交叉,闪烁出了阵阵寒光。“缠冥绝死狱。”他话音未落,周遭的空气倏然间蒙上了一层银雾,烟气缭绕,恍若置身仙境,而他自己也消匿在了这云影之中。
阿蒙眼看着自己被烟雾包围,无处遁藏,消失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从身后袭来。他不住地旋转着身子,焦躁地环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已经没有时间惶恐了,他想道,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