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伊姆与奥瑞恩之间隔着一条宽有七百里的海峡,但这已是两个大陆间最近的距离了。雷伊四人乘着天炎族送给他们的帆船出海已有三日,趴在船边上整日无所事事的雷伊望着漫漫无尽的碧蓝汪洋,始终望不到大陆的所在,心中不由焦躁了起来。
“啊~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还不到啊。”他摊开四肢躺在了甲板上,仰面朝天,倍感煎熬地说道。
“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你呀,真是静不下来。”索菲亚叉着腰,站在他的头顶上说道。
“可是…就是很无聊啊,你不这么感觉吗?”
“一点儿也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如此清新的海风,如此幽蓝的海水,多么美丽,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厌烦呢?别说三天了,就算三年我也愿意!”她张开双臂,拥抱着迎面而来的轻柔海风,一脸陶醉地说道。
“我看你就是见识短而已。我生长在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上,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这大海气候变化的速度比你们女人变脸都快!”雷伊坐了起来,斜视着索菲亚,故作讥讽地笑道。
“笨…笨蛋!”索菲亚见自己被雷伊如此嘲弄,气愤地用力打向了他的头,直将他一掌又劈倒在了甲板上。
“好痛啊!你想要我的命啊!”雷伊躺在地上不住地翻滚道。这一阵吵闹终于也惊到了启,他微微睁开了双眼,看到雷伊这番窘态,未多作理会,便又开始了自己的打坐。
“雷伊,不要着急,德拉尔先生已经告诉我了,沿着这个方向行驶大概三天就能抵达艾达伊姆。而且大家这几日也都在为我们施法,确保了这几日的风向,所以我想应该就在前方了吧。”阿蒙放下手中的书,安抚雷伊道。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无聊啊,当时回去收拾行李,还以为你要带什么重要东西呢,原来是几本书。一连看了三天,你也不觉得腻烦。这到底是什么书?”雷伊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件趣事一样,凑上前问道。
“大抵都是些讲述魔法基础构造以及魔力基本运用的书籍。哥哥离世前虽然将混元阵谱传与了我,但这本书太过高深,对我而言犹如空中楼阁,里面的许多内容我也仅仅只能停留在‘认知'的层面上。这都是我平时不注重基础的修习,偷懒的结果,所以现在我必须加倍地努力,不能让大家失望。”阿蒙一脸认真,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如同在对哥哥起誓一般。
“魔法的基础啊,这有什么好学的?不就是挥手间,魔力就能附着在手中么?”雷伊说着,便示范性地一挥手,将魔力集于指间,劈向了水面,直将水面劈开,延伸到了十余丈之远。
“笨蛋,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的,大家对于魔法的精通与熟悉都是不尽相同的,就像你也不会我的影魔法一样,懂了么?”索菲亚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学生一般,用一副教导的口吻说道。
“懂了……”雷伊害怕自己的头再遭到索菲亚的重击,便丝毫不敢反驳地点头道。“不过这些书里详尽的内容都是什么?只有魔力运用的基础么?”
“当然不是,里面还详细叙述了关于魔法的种类、克制关系以及禁忌等内容。可以说,这就是魔法的大全书,虽没有深入地探讨某些问题,但对基本的物性记载却很全面。”
“魔法的种类?这个我知道!有属性魔法、幻象魔法、还有我的原力魔法…呃…等等好多!是这样的么?”
“是的,除你说的这些之外还有影魔法、白魔法、古魔法等十余种分类。但这些仍都属于‘魔法'的范畴。在这本书中,魔法的分类主要是以魔力的运用种类来加以区分的。这大体上可分为三种。第一种即是‘魔法’,也就是我们刚才所讨论的那一类,这是利用我们自身魔力所施展的魔法,同时下面还有许多种细分的类型。第二种则是‘阵法',也就是我们一族所擅长的魔法。阵法的主体是对大地之气的运用,换言之便是利用自然力量所施展的魔法。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有少部分法阵完全是充当术式的作用,里面所注入的也全都是施法者自身的魔力。这时候魔法与阵法的定义与区别就很模糊了,但这只是少部分特例而已,比如说空间转移魔法就必须要使用法阵。还有阵法在发动前必须注入术者自身的魔力加以唤醒,这个雷伊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不过这只需要些许法力,总的来说对施法者本身的魔力要求并不高。而因为阵法的特性关系,它往往能发挥出施法者本身数十倍乃至百倍的力量,但同时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便是太过依赖法阵的构建,所以阵法极不灵活,在突发性的遭遇战中可以说是最弱的一种魔法。”阿蒙细致入微地侃侃道来。
“那第三种呢?”雷伊听得完全入了迷,赶紧催促道。
“这第三种魔法便是书上所记载的‘禁忌'一类了。这种魔法本身比较特殊,它可以归为第一种,以本身所独有的魔法形式释放出来。也可以归为第二种,以阵法的形式释放出来。但若细致分来,它又不同于前两者,因为更准确地说,这种魔法其实并不能算是魔法。”
“不能算是魔法?!”雷伊惊讶道。
“对!这第三种魔法被称之为‘咒法',是一种完全不需要魔力便能够使用的魔法。”
“不需要魔力的魔法,世上竟有这样的能力存在?”雷伊也是从未听说过这种能力,禁不住讶异道。
“咒法的能量来源于生命力抑或是其它的一些‘背负'。施法者一旦使用了咒法,往往便能在战场上扭转乾坤。但这一招亦必会对施法者造成极大负担,换言之,这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能力。而且咒法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便是施法前需要咏唱出咒语。这其中也是有一定缘由的。相传最初的咒法就和如今寻常的魔法一样,随时都可以使用释放,但后来人们意识到了它的强大,当然这份‘强大'更主要的是对于自身而言,所以便封印了这些魔法,加以咒术限制。而那些咒语现在想想不就如同人们掌控内心的最后一把钥匙么?使用咒法,念出咒语,不就像是在说:你确定要这么做,无怨无悔么?真是令人哀叹啊!”
“那依你所言,巴尔克先生当时便是使用了咒法么?”雷伊想到立皇城一役后,巴尔克先生莫名其妙的衰老了许多,不由问道。
“是的,叔叔当时正是使用了混元阵谱中所记载的一个禁忌之法——封柩。虽然他没有与旁人谈论过此事,但因为我已知晓了混元阵谱的全部内容,根据它所产生的副作用,可以推测出叔叔使用的一定就是封柩。这便是之前我所说的以阵法形式释放的咒法。使用此法会折损阵中所有存在生灵的生命力,也即是寿命,当然,施法者本身也不能幸免于难。”
“如此沉重的代价…这真的值得么?”雷伊听此,不由叹息道。
“面对实难战胜的敌人,有时也只能出此下策。这一招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不可抵御,因为生命的本源是归冥王掌管,所以这一招也可以说是将施法者的寿命当作祭品献上,请求冥王对所有人的寿命施予剥夺。而且要论代价的话这还不是最为沉重的,有些咒法甚至要施法者付出整个生命的代价!”阿蒙合上了书,掷地有声地说道。
“整个…生命…就是指死亡么…?阿蒙!难道你所说的混元阵谱中就记载有这种咒法么?!”雷伊突然紧抓着阿蒙的上臂问道。
“嗯…里面确实有部分记载…”
“答应我!千万不要使用!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更不愿失去你们这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伴!千万…不要…好么?”他愈发激动地说道,手也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嗯…知道了…”阿蒙见雷伊如此激动,也深知了他是如此地珍视他们,心中不由一阵暖意涌上。可索菲亚却似乎要泼他凉水一般,打趣道:
“那呀,就得看你这个‘队长'的本事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想也没人愿意使用这些招术吧?可如果对手太强,你都无法打倒的话,横竖都是死,倒还不如放手一搏呢。”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大家陷入绝境的……”雷伊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先前炎狱之谷的那番遭遇,顿生尴尬,就又改口道:“我是说,我绝对会把危险化险为夷…总之,我绝对会保护好大家的!”他用力拍打着胸脯向索菲亚自信满满地保证道,忽然又顿觉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冷颤一下,抱住了双臂。“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
“快看!前面!”索菲亚倏然间兴奋地指着前方说道,雷伊三人即刻望向了索菲亚手指的方向,只看到远方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冰之大陆,白色的冰雪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如同一座梦幻的纯白王国。
雷伊在胸前握紧了拳头,扬起了一抹微笑。三天漫长无趣的等待终于结束了,他知道新的旅程已经开始了。
“艾达伊姆,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