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毁在某西餐厅翻着菜单等人时,苏莫来了电话,大意是李云家的问题暂时解决,百风已经将画里的东西清干净,但此事尚有内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改日见面时再详谈。
小毁咀嚼着那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时,下意识联想到那个戒指,她微皱眉,那天在KTV里她确实在戒指里看到了某种熟悉的轮廓,当时被意外打断,现在想起来,那团影子应该是迷榖,确切来说应该是迷榖花,成熟时期鲜艳饱满的花朵。小毁试着去整理思路,首先是李云感觉有人在监视她,其次他们在KTV遇见藤蔓的突袭,之后李云亲见黑影化人,然后被监视的感觉益发明显,接着便是昨天他们在蒙家遭黑雾袭击,黑雾藏于画上,而画作是山海经鵲山,那上面恰巧就画了迷榖,虽然画中的迷榖高大挺秀与现实中的迷榖差很远,但那如掌的叶子和硕大的花朵在在描出了它的神韵。一个猜想呼之欲出,小毁不禁置信,难道问题竟然出在戒指上?
年先生到了一会儿,只是不知道人在想什么,竟然连他坐到了对面都没有半点反应,叫了两声还是得不到效果,年先生有趣地盯着她看了近一分钟,才慢悠悠地敲了敲桌面:【老板娘,等很久了?】
嗯?小毁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有些迷糊地盯着他继续神游天外,正当年先生考虑要不要再接再励,突然她眼瞳一缩,惊愕地看着对面安坐的人:【啊,年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年先生微微一笑,在你魂魄离家的时候,不过先生是有修养的人,自然不会让她下不了台,于是体贴道:【刚到,点餐了吗?】
小毁陪笑:【你是客人,当然要等你到了。】说着让侍应生送上菜单,笑得很豪爽:【年先生随便点,今天我可是受了小云夫妇之托,好好感谢你两次江湖救急。】
年先生失笑,也不推托,随意点了客牛排,又问小毁吃点什么。
小毁表示西餐都没差,主随客便,年先生便替她点了羊排,又叫了个奶油蘑菇汤,然后又问:【要甜品吗?】
小毁刚想点头要个奶昔,突然想起现在诸事不宜,不由得悻悻然地摇头:【不用了。】
年先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然后端起冷却的咖啡缓缓喝了一口:【咖啡不错。】
【你喜欢就好。】小毁满意一笑,然后道:【其实我也就是喜欢闻它这股香味,要喝还真没什么特别感觉。】小毁面前是杯热开,饮品里面她喜欢茶,中国人生活中少不了的一抹清香。说着她又笑了:【不过,蒙平说这里的东西不错,算是Z市数一数二的业界良心。】
【你不喜欢西餐?】年先生看着她干净的笑容,无端觉得心情也跟着变得晴朗。
小毁很不好意思,但也老实地点头:【我更喜欢吃中国菜,西餐太讲究了。】本来她是想着直接把人带到花店邻街的那家老字号湘菜馆的,但经李云一番审视,直言她把人请去下馆子绝对是个毁灭性的错误,如果她不想从此被列为拒绝来往户,那就识相点接受蒙平先生的计授。
年先生了然一笑,道:【其实中餐挺好的,我知道城南有家菜馆的姜葱炒蟹就很好吃,下次我们可以去那里尝下。】
【姜葱蟹!】小毁眼睛一亮,感觉口水瞬间充盈了口腔,她猛点头:【好,什么时候去?】
似乎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年先生硬了愣了三秒钟才道:【等你有时间我也有时间的时候。】
许是年先生绕口令般的回答让小毁从吃货模式跳回,她干笑道:【呵呵,那就说定了。】说完又觉得自己笑得没诚意,便又添了句:【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年先生表情平静:【看得出来。】
呃。。。小毁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马上钻进去,正抓狂着说点什么来暖场时,背着圣光的服务生端着菜走了过来,出于矜持,小毁没有扑上去抓住人家的手大喊恩人,只是殷勤地替人移出桌上的餐具同时赠送一记让人毛骨悚然的注目礼。
【来,年先生,赶紧尝尝蒙平赞不绝口的大厨手艺,据说这里的牛排在Z市可谓首屈一指。】
见小毁一副刚才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今天的会面从现在开始的无辜忙碌样,年先生习惯性上扬的唇不禁又微微勾起了几分。
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值得一提的是小毁地拿到帐单时,手抽风似的抖了一下,惹得对面年先生颇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小毁勉强一笑,装模作样地抚了下手臂:【没有,就是突然觉得冷气开得有点大。】说着,一边拿出钱包付帐一边在心底滴血,只有一份牛排一份羊排啊,了不起一杯咖啡一份点心一份汤,连酒都没有,居然要五百八,这到底是什么农场里的牛羊。忙着心疼的小毁自然没有看到年先生努力忍笑的诡异表情,不要怪我们年先生没有绅士风度,吃饭还要女孩子买单,而是小毁姑娘现在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明明心疼得要死还要硬摆出一付只给了五块八的样子,恨不得把服务生拉回来却硬生生地对年先生扯了一个笑:【招待不周,年先生别见怪。】
年先生迅速垂眸,再抬起眼时,笑得很是善解人意:【老板娘太客气了,虽然这地方是小了点,可味道还是很好的。下次有机会,我回请。】
【就那家海鲜餐厅吧。】小毁下意识地说完,然后在心底呻吟了一声,才呵呵一笑:【我说笑的。】
年先生了解地点头。
客客气气地道完谢,二人相偕走出了餐厅,按流程该到了道别步骤。小毁咳了一声正准备说再见时,迎面走来了几人。
只见为首的那个全身名牌以标榜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先是眼带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突然眼珠子又飞快地转了回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张嘴就一连串:【这不是年先生吗?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居然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太有缘了,年先生是来吃饭吗?相请不如偶遇,先生赏脸吃顿便如何?】
小毁嘴角抽了抽,这位先生,你这番说得可真的掉价不少,你对得起你那身高冷的牌子货吗?
年先生微颔首:【好久不见,谢谢相邀。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还有事,先走了。】
【哎呀,那太不巧了。】中年人一脸遗憾,然后微躬身道:【那年先生慢走,咱们有机会再吃。】
小毁识相地跟在年先生身旁,闻言叹气,怎么看都是领导级人物,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吃,太没格调了。
小插曲过后,小毁刚想道再见,顺口问了句:【年先生,今天还有时间吗?要一起回花店把迷榖带走不?】可能是吃了餐饭,也可能是觉得请了一顿饭把欠的人情基本还清了,小毁对他的态度也随意了一些。
也许是受了小毁的影响,年先生微微想了一下,道:【也好。】然后便跟着小毁到了停车场,坐到了副驾。
小毁有些呆呆地看着他自觉地系上安全带,试探着道:【年先生,你没开车来?】她还记得那辆让她怨念了很久的奥迪,他今天不会是想蹭车吧?那拿了花他要怎么运回去?难道她要送佛送到西?
年先生看着她,笑得略带温柔,不负她望:【是的,我的车前阵子送去保养了,昨天那辆也是借朋友的,等会可能还得麻烦你送我一趟。】
【不麻烦,应该的。】小毁言不由衷地说着,然后慢吞吞地启动车子,老老实实地当起司机,一想到等会还要把人送回家,她就想仰天长啸,果然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啊啊啊!
哀怨归哀怨,小毁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顶着小如花诡异的眼神与年先生将迷榖搬上车时,她很想问一句,小如花你那欣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神到底是为那般?你才不过20岁吧?你真的只有20岁?
直到开出市区,兜上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小毁才终于开口:【年先生,你住在山上啊?】
一路上见她不说话,年先生也很安静,但却没有半点不自在,听着音乐闭目养神,那悠闲的样子让小毁牙根发痒,差点忘记被他帮了两次的事实。
闻言,年先生摇摇头:【我不住这,这里是工作室。】
小毁微诧,工作室?脑海中想到的是某某明星的工作室什么的,她突然一脸兴奋:【年先生,你不会是明星吧?】
年先生失笑:【我如果是明星,你会不认识?】
【嘿嘿,我也不是所有明星都熟悉啊。】话虽如此,小毁还是笑笑道:【那年先生是做什么的?】
【正职是会计师,偶尔也弹弹钢琴,山上是玩钢琴的地方。】
年先生答得漫不经心,小毁却听得暗暗咋舌,会计师,玩钢琴,果然是有钱人。
有一答没一答的闲聊中,二人终于到底山顶的唯一建筑,下车后,小毁忍不住道:【年先生,你们把工作室建得这么高,不会很不方便吗?】
年先生笑着摇头:【怎么会,山上空气好又安静,再适合不过。】
【老大,回来了。】二人刚合力把迷榖搬下车,一名红衣少女便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了出来。
年先生点头,然后对小毁道:【开了这么久,休息下再走吧?】
小毁连忙摆手:【不了,店里还有事,小如花一个人我不太放心,就不打扰了。】
年先生也不勉强,微微点头:【那今天麻烦你了,开车小心。】
小毁笑说客气,然后与红衣少女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上车离去,直到回到花店,小毁才猛拍了下脑袋:忘记收迷榖的钱了!
宽敞明亮的客厅,红衣少女倚着落地窗看着端坐在钢琴前的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那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灵活地跳跃滑动,轻快流畅的音符伴着尘埃在空气中翩翩起舞,惹着窗外树梢雀鸟停驻,吱喳和鸣。
待着琴音渐歇,少女盯着那俊美侧脸缓缓道:【老大,你看上她了?】
年先生接过她适时递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走到小吧台前为自己倒了杯红酒,轻晃着杯中艳红的液体,明明是靠着吧台慵懒的姿势在他做来却多了份优雅,他轻笑:【不至于,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少女无语,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有意思’开始的吗……
年先生休闲地品尝着美酒,一想到某人为了忘记收钱会如何的悔恨不已,笑意便止不住地从嘴角溢出,对于下次见面隐隐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