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回家挂了休息牌,后来几天都有客人抱怨小毁不提前几天打招呼,害他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吃了个闭门羹,直说小毁不善经营,大好的周末居然都不开店。于是小毁认真思考了一番,决定招个帮手。说来也巧,小告示才贴了一天,这招人的事就到位了。小姑娘刚大专毕业,是其中隔街小吃店的亲侄女,据说刚毕业,学的又是比较偏门的导游,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合意,听了家里的话便到省城来投靠姑妈。小毁经常去小吃店,一来二去,与他们算是挺熟的,毕竟已经到了可以省个1块钱零头的地步。小姑娘之前也见过几回,人看着很勤快,听小毁在招小工,于是小吃店的大妈便把侄女领了过来。
也没什么需要了解的,知根知底,小毁也就问了句怕不怕吃苦,小姑娘有些小羞涩地摇摇头,说不怕,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几天下来,小毁对小姑娘很是满意。乖巧懂事,勤奋好学,不似时下大学生的那般好高骛远,很是踏实。很快,小毁有事需要离开也不用再找苏莫来充数,这小姑娘可比那个迷信的表哥靠谱多了。
你说明明知道这世界除了人类还有非人类存在,为什么小毁还要鄙视苏莫迷信?恭喜你,猜对了,那一百零一个原因就是苏莫批她32岁嫁人之事。
对了,小姑娘今年20岁,叫如花,真的,就姓如,单名一个‘花’字。
【小如花,过来搭把手。】小毁刚把车停下,便扬声唤人。
小如花闻声忙放下手中松土钻,边应边小跑出来:【恭姐,你回来了。】
熟门熟路地打开车厢门,眼尖看到角落里一盘蓝色的花,惊呼:【恭姐,你找到了!哇!好漂亮!】
小姑娘一脸兴奋地率先爬上车厢,直奔向那盘不足50公分高的植物,小毁失笑:【你不念了好久吗,今天在刘姐那里看到就顺便要了回来,这玩意儿不好养,你可得好生照料。】相处下来才知道原来这姑娘也是爱花之人,而且偏爱那种小叶小花的类型,上回在某电视剧中看到这近藤便念念不忘,于是看到了便带回来给她,满足小孩子的愿望。
与如花把花都搬进店里,刚喝了口水,李云就来了电话。
【又怎么了,大小姐。】对于这几天明显得了婚前恐惧症的好友,小毁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不行,我要看店呢。】
【小如花只收了我一份工资,你好意思让人做两个人的事?】小毁凉凉地说,不料如花刚好听到这一句,然后乖巧地小小声说:【恭姐,你有事就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应付得了。】
小毁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说这小姑娘实诚还是庆幸有这么个得力小助手。
想当然耳,那边听力出众的人接收到信息自然是紧抓不放,小毁只得败下阵来:【好吧,你现在在哪儿?】
李云报了个地址后欢乐地挂了机,小毁失笑,然后摸摸小如花的头:【辛苦你了。】不能怪她总把人当成孩子,实在这不足155公分的小身板衬着那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娃娃脸,实在很难让人承认这姑娘其实已经成年。
避过一个行人两只小猫外加一对只顾亲热的小情侣,小毁有惊无险地到达云城,并在李云电话远程下顺利完成一至二楼商店参观,然后在三楼咖啡室成功会师。
见了面,小毁第一句话就是:【你应该重新学习怎么区分东西南北。】
李云无辜极了:【我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
很好,她是应该回赞一句记忆力超群吗?
服务员适时送上李云替她叫的香草奶昔,小毁施舍一记赞许,舀起一勺奶昔送进嘴里,顿时浓浓的奶香充斥了整个口腔,顿时神清气爽。
【你不会真的是婚前恐惧吧?】
李云不好意思笑了笑,【下星期就举行婚礼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小毁有些无语:【那你整天在外面闲逛就踏实了?不是听说你小姑子陪着你吗?人呢?】
【又不是抑郁症,你也跟蒙平一样夸张啊。我让她回去了,毕竟日子快到了,家里还是挺忙的。】
【我看啊,你就是闲出来的,应该让小蒙多给你点事做,省得整天想东想西,净憋屈。】三两下就把奶昔挖得见了底,小毁意犹未尽:【这家甜品不错,就不知道别的怎么样?】说着扬手就叫服务员拿来菜单,又叫了一客杨枝甘露。
李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小毁,你这体质能吃那么多冷的东西吗?别到时候又痛个半死。】
小毁挥挥手:【放心,还早呢,今天才10号,起码还有一个星期。】
是的,可是你基本每次都会提前差不多一周。李云默默吐槽,同时百般无奈死党见鬼的体质——每次大姨妈来访都闹得轰轰烈烈,痛得死去活来。
【不是,小云,我看你脸色有点白,最近都没睡好吗?】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憔悴,小毁不禁有些担心。
【没有。】李云缓缓摇摇头,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并不是怕结婚。】
小毁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等服务员送上甜品,李云才有些踌躇地看了看小毁:【小毁,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叮!银质的小汤匙撞上精致的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小毁正色道:【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她又问:【是上次KTV的事?】
李云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头,斟酌了下道:【我最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尤其当我独处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被毒蛇牢牢锁在视线里,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信子一吐把她吞入腹中。
小毁沉吟了一下,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不会这般上心。
李云知道瞒不过她,不过也不打算瞒,否则今日也不会把她磨出来,遂道:【大概是KTV出事之后的一个礼拜,那天蒙平加班,他爸妈跟小洁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我有点头晕就一个人留在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墙上的声音,连续好几下,于是我便起床下楼去看,当我一走到楼梯——】
李云声音一颤,似乎被回忆吓得脸色刷白,小毁飞快地覆上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李云反手抓住她的指,想给自己增加力量,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看到一楼墙上附着三个黑色的影子,我以为是谁不小心弄脏了墙壁,可当我走下一级阶梯的时候……我只走了一步,影子突然从墙上剥离出来,那情形就像是被拍扁在墙上的人突然被风鼓起走了下来。我吓得定在阶梯上,全身僵硬想叫但喉咙却好像被人捏住一样挤不出一个字,动又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影子落在地上化成人形。】李云握着小毁的手越发用力,眼底惊惧未消:【长头发,黑色的长袍,干瘦的身形,就像是书里描述的地狱鬼怪,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过了这么久想起来,李云依然清楚记得那份惊恐。
【后来呢?】小毁怕吓到她,尽量放低声量。
【后来,】李云吁了一口气,颤着手喝了一口水,道:【蒙平回来了,听到开门的那一瞬间,黑影消失了。】她当时吓得手脚发软直接瘫在蒙平怀中,如果不是仅剩的一丝冷静,她会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境。
小毁点头,又问:【你告诉他了吗?】
李云苦笑着摇头,【我怕他担心。】
小毁一阵无力,难道现在这样他就不担心了吗。
【之后原本那些我以为是错觉的监视便越发明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感觉就像是有几束探照灯跟在我后面,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还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我又不敢跟他们讲,只能自己担着,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自己会神经衰弱。】
小毁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个喜气洋洋的新娘子被折腾得这么憔悴,到了办喜事那天不顶着张毫无生气的脸吓人才怪。为了死党的幸福,小毁不情不愿地道:【我给表哥打个电话,让他晚点到你家去一趟。】
【苏莫?他去干什么?哦!】李云眼睛一亮:【那天救我们那个男的!对,他不是苏莫的老公吗?小毁,快!帮我联系他,KTV那么惊险的情况都被他三下五除二了,这点事肯定也难不倒他!】
小毁勉强按下她的兴奋劲,道:【这事用不着姐夫出马,表哥搞得定,还有啊,千万别在表哥面前提‘老公’两个字,小心他恼羞成怒不帮你。】
【为什么呀?他们俩很般配啊。】那天赵蕾爆料时,她才后知后觉悟出来,难道那两人之间的气场那么和谐,简直闪瞎了群众的狗眼。
小毁拿出手机拨号,等待通话的过程中瞪了她一眼:【总之就别提。】她那个表哥脸皮在这方面还是挺薄的,到时气坏了怎么办,姐夫不杀了她才怪。
两三句话把事情简单交待后,相约两个小时后李云家见,事已至此,李云也不打算瞒着蒙平了,当下给他去了个电话,自然那头蒙先生是气得不轻兼后怕不已,当下班都不上了,让二人坚守原地,他速来护驾。
事情解决了一半,二人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突然小毁眉头紧皱,放在桌面的手微微抽搐。
见小毁瞬间苍白的脸,熟悉的画面让李云心下一沉,试探般倾身道:【小毁,你肚子痛?】
小毁微点头,然后撑起身子,【我去趟洗手间。】
李云马上道:【我陪你。】
【不用,还不是很严重。】
李云嘴角微抽,这什么破体质。
等得心急火燎忍不住要去接人时,终于见到小毁徐徐行来的身影,那一手叉腰的样子让李云又一阵抽搐,你只是大姨妈来了好吗,别总是抢人家孕妇的饭碗啊。
吐槽归吐槽,李云还是飞快上前把人扶了回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让她斜躺在沙发上,一边让服务生帮忙拿红糖水一边拿出纸巾擦拭她额上的冷汗时,李云深深庆幸她选的是偏角落的卡座。
【怎么样?还很痛吗?】看着她紧咬着下唇一脸痛苦,李云微微心疼:【叫你别吃那么多冷的东西,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我……可……明明……还有好……好几天……】小毁痛得眉宇紧锁,仍不忘出声反驳。
李云猛翻白眼,都这节骨眼上了,还争这点话。见她痛得差不多躬身成一只虾子,碍于卡座太小无法完全舒展,李云担心道:【小毁,是不是很难受?我们上医院好吗?】
【请问需要帮忙吗?】
温和的男声钻入耳道,李云循声望去,只见旁边站着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那人可能是经过看到她们的情况,遂出声询问。
李云正考虑要不要接受援手时,就听得那男子微微诧异的声音:【恭小姐?】
咦?李云迅速抬首,两人认识?
痛得不断倒抽凉气的小毁恍惚地睁开眼,勉强看清来人面容,虚弱地扯了扯唇角:【年先生。】
【我送她去医院吧。】年先生说完,不等李云反应,直接弯下身就把人抱了起来:【走吧。】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李云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丢下一句:【回头再来付帐。】拿起两人的包包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