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毁就回到了花店,欣慰的是小如花在她甩了两天手的情况下也把花店管理着井井有条,惹得小毁一个激动,中午决定加个鸡腿。
刚吃过鸡腿饭,小如花就抹了抹嘴角的油,随手将饭盒扔到垃圾桶,说:“恭姐,我要回趟老家。”
正准备抽个空给年先生发信息联络感情,小毁有些惊讶:“回老家?你不是才从家里出来吗?”
小如花摊手,表示她也很为难:“没办法,家里说没我出席不行。”
怕不小心给年先生发去六个点,小毁默默放下手机,抽了抽嘴角道:“你是家里的什么大人物还是家里要办什么大事?”并不是小毁不想放人故意刁难,而是真的好奇这小小的身板能担得了什么大任。
小如花憨厚地笑了下,将花剪收好:“不晓得,反正就是得回去一趟就是了。”
“好吧,多久?”没有小如花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最多就是辛苦几天。
“最晚一周。”如花伸了个食指,肯定道。
据说她老家来回就要两天,于是小毁好心地提议:“要不要多请几天?路上别太赶了。”
小如花摇头,“够了,反正就是回去露个面,用不了多少时间。”
小毁点头,抽出备忘录,看看有没有哪些接下未处理的生意:“那什么时候出发?”
“等会。”说着,如花变戏法地从柜台后面拖出一个背包。
小毁挑眉:“哟嗬,敢情特地等我回来接手啊,不错,小姑娘有担待。”
小如花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果然就喝杯水的时间,如花就跨着小背包走了。
看着那蹦蹦跳跳的背影,小毁不由得感叹,年轻就是好吧,说走就走,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月份,花店门口被小毁挖了槽,种了两排,不开花的时候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开花时节则香飘十里,整个如意巷上空都是桂花的甜腻的香味。
申时刚过,花店迎来了几个年轻的客人。“哧嘁!”来人刚走到门口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狠狠揉了抒鼻子,客人暗骂一句:“种什么不好偏要种桂花!”
“叮咚--”清脆的风铃随风而动,小毁忙放下手中帐簿,抬头招呼:“欢迎光临。”
背着光,高大的人影缓缓走近,小毁眯着眼也看不清来人面貌,只听得来客开口问道:“你是这家店老板?”
小毁点头走出柜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先生是买鲜花还是盆栽?”
来人站定在她面前三步外,粗声道:“确实帮得上忙,那就麻烦老板跟我走一趟。”
小毁眉角一抽,大哥,你以为是在拍黑社会吗?但作为生意人,小毁还是露了个标准微笑:“不好意思,我听得不太懂,能说明白点吗?”
“哈哈,他说话确实有瑕疵,那么容在下重复一遍。”一把爽朗的男声插了进来,一个身形瘦削的男生把那人往旁边一推,小毁这才看清前面那人的脸,顿时皱了皱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她细想,后面来的那个男生便笑出了一排白牙:“昨天我们在贵店买了两棵罗汉松,不想今天就蔫了,还请老板过去帮忙看看怎么回事,毕竟花了大价钱的东西,就这么枯了,浪费了钱不说,这在风水上可是大忌呢。”
他嘻皮笑脸话里却又藏着明显的威胁,小毁想了想,让他们稍侯,便打了个电话向如花确认,证实确有其事,而且由于是大买卖,小如花还亲自陪客人到了住处栽种。
看看天色,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于是小毁便直接关了门,开车跟着来人上路。
看着眼前绵延的别墅群,小毁眼角一抽,这么大的家业,居然到她一个小小的花店买花?诡异啊诡异啊。
两个男人停好车,来到小毁的面前,比了请的姿势:“恭小姐,请。”
“不敢当,麻烦带路。”小毁笑了笑,提着工具箱跟了上去。
穿过长长的青石道,看着两旁修剪得精美绝伦的植物,小毁眉挑得愈发高了,这里随随便便一种植物就要四位数,这样的大手笔,小毁在心里暗自警惕,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眼见两个男士就要把她引上正门台阶,小毁下意识地站住,笑道:“帅哥,怎么不是直接去花园?”小毁指了指自己一身工作服:“我这般打扮,可不好弄脏了贵府地板啊。”好在下午给后院里的杜鹃翻土,弄了这一裤腿的泥巴。
高大男人听而不闻地走了进去,那笑眯眯的男生则笑得更是真诚:“无妨,远来是客,恭小姐喝杯茶再去花园也不耽搁。”
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着自己无财无色也没什么好让人记挂的,小毁耸耸肩便跟了上去,然后脚步却比平时沉稳了不下一倍。
跟在后面的清风看着她走过之处便多了一层泥尘的地板,无声吹了个口哨,好一个小心眼的女人。
步入大厅,映入眼帘的奢华装潢让已有心理准备的小毁还是微微咋舌,果然是土豪中的土豪。旋转式的楼梯,琳琅满目的壁画,大厅正中央一盏巨大的水晶灯,还有那一水的精致壁灯,其他比如盘踞了半个客厅的沙发仿古的电话机和一脚踩上去跟棉花没两样的地毯……小毁表示,这家主人不要太有钱!
“可还满意?”小毁正怨念贫富悬殊,略带倨傲的声音钻进耳道。
循声望去,只见正对厅门的沙发上优雅地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浓眉高鼻深眼,妥妥一枚高颜值混血儿——不过,还是比不上年先生‘艳光四照’。小毁偷偷在心理作了个比较,又不怕死地为年先生作了个注释。
工作室内,正为新琴校音的年先生无端了个喷嚏,顿时让毕方惊为天人,直扼腕没有来得及拍个照留念。
“高门大宅,岂是我等升斗市民能置喙的,先生客气了。”小毁干笑,连忙打个哈哈。
“坐。”男人施舍般看了她一眼,优雅地抚摸着手中猫咪。
“坐就不用了,我是来处理下敝店栽种的那两棵罗汉松的,就不打扰先生了。”
男人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她。
两人一时各持己见,清风看不过眼上前一步,“恭小姐,请坐,树在那里,总是跑不了。”
小毁很想说一句,你有话就直说好吧,干瞪着这很浪费时间啊!但又怕这般直接正中对方下怀,不是有句说话叫什么‘敌不动我不动’吗,天知道这要不动到什么时候,她还没有吃晚饭呢。
也许感受到她的怨念,在佣人送上茶点后,男人翘起二郎腿,终于施舍般道:“恭小姐是本市人?”
小毁笑了笑,点头。
“开花店?”
明知故问,小毁还是笑了笑,嗯,这点心不错,心随意动又解决一块绿豆糕。
男人为猫咪喂着鱼干,漫不经心道:“你能接种迷榖?”
小毁正要下意识点头,突然愣了一下,道:“并不。”
男人冷笑,等猫咪吃完鱼干,接过佣人适时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缓缓道:“塞上芙蓉金不换,人间难得腊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