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仓KTV,Z市中心地域一间颇为年轻男女追捧的KTV,穿过五光十色的壁灯,避开醉态毕现的客人,小毁终于顺利到达第9间房,再次吐槽这KTV的命名:【店名是你们老板取的?】
旁边侍应生犀利地在一片光影中分辨出她鄙视的意味,当下很是愉快地把老板推出来:【是的,咱们店里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老板取的。】
小毁挑眉:【所以,隔壁房间叫?】
侍应生微微一笑,得体地微躬身:【是的,它叫‘第10间房’。】
小毁点头:【很有创意。】
【谢谢,我会向老板转达客人的赞美。】侍应生边笑边为她推开房门。
小毁来不及翻白眼,就被尖叫刺得耳膜发震。
【恭小毁!】
淡定地推开扒在她身上的李云,扫了一眼房内正唱得声嘶力竭暂没精力声讨她的损友,小毁脸不红气不喘道:【是你们来早了。】不给李云接话的机会,又向侍应生道:【麻烦来杯热开。】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不供应开水。】纵然听到如此不入流的点餐,侍应生笑容依然不减半分。
【恭小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单身告别会,你居然说喝开水?有没有搞错!】准新娘轻捏她的脸,就差没吹胡子瞪眼。
小毁面不改色,只是向侍应生投去轻蔑的一眼:【你们也太不会做生意了,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的需求怎么能说没有,没有你也该回去煮一杯来,回头给它卖个10块钱一杯,再不济50、100也行,实在是太不开窍了。】
侍应生硬生生把笑纹维持在标准弧度,不等他憋出应对之辞,李云已一巴掌糊过去:【少给姐姐丢人现眼,来KTV你还想喝开水?】义愤填膺地瞪了小毁一眼,扭头就淡定地对侍应生道:【给她来杯红茶。】
【好的。】侍应生脸皮明显抽搐了下,然后有礼地退出门外。
见那侍应生有点摇晃的身影,二人相顾颔首,一副‘果然深知我心’。
那边一人分饰三角的‘SHE’刚好收音,某赵姓姑娘啧啧道:【还说结婚呢,这哪点有当人太太的自觉?】说完,她摇摇头状似叹息:【也对,所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没准蒙先生好的就是你这一口,说得好听点就是近朱者赤,其实也就跟‘蛇鼠一窝’同样道理。】坐在沙发上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赵蕾笑得娇媚动人:【小毁,你说是吧?】
小毁施施然落座,随手往嘴里塞了块凉拌青瓜:【然也。】
见李云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刻薄犹在一旁吃吃偷笑,赵蕾啧了一声,凉凉道:【恭喜两位又狼狈为奸一次。】
爽快地收下,李云笑道:【人生苦短,不找点乐子岂非对不起自己。】
三人自高中起就一直以死党的模式横扫所有狂蜂浪蝶,总的来说李云负责挑事,赵蕾擅冷嘲热讽,小毁则专职拨冷水,是的,就是那种‘当你以为荡平一切绊脚石,从此迈向光明时,她幽幽地提醒你,其实你脚下是个万丈深渊’的万恶存在,每每气得赵蕾牙痒痒恨不得咬她一口。
将唛分别递给二人,赵蕾飞去一记白眼,眼底是藏不住的绿光:【先来开个嗓如何?】
小毁瞄了眼屏幕上巨大的‘青藏高原’四字,挑眉:【不如何。】
【comeon!】李云兴奋地接过麦克风,跃跃欲试:【谁怕谁啊!】
战鼓刚擂响,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两声,小毁立刻体贴地按了暂停,等着侍应生送上奶茶。
侍应生谨慎地将奶茶放到小毁面前,其他小食等物一一摆放完毕,本已转身欲走,到底忍不住回过头道:【请问可是还有其他需要?】
实在不是他想问,而是这三位姑娘一人一只麦克风,不说不动,三双眼睛如一束束探照灯落在他身上,房间里又没有半点音乐,听着外头鬼哭狼嚎,看着这里安静无声,诡异的感觉袭上心头,瞬间让他感觉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不想打工生涯在开工第一天就惨遭腰斩,侍应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没有。】李云比较有良心,率先回道。
【慢走。】小毁淡定接上一句。
【不送~】最后,赵蕾稍施美人恩,展颜一笑。
侍应生忙不迭地退出房间,飞快地将那惊天动地的笑声关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休息室,某人说得没错,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女人就是老虎,而且他倒霉得一次就遇上了三只!
合力捉弄了侍应生,三人终于舍得开嗓,一阵干嚎,吼得喉咙生疼之后,小毁点了几道纯音乐,恶劣因子消停几分,于是有闲情来聊点正经事。
【我说,你婚礼到底准备得怎么样?】早上的电话里吱吱喳喳得听得她头昏脑胀,小毁当时就很有先见之明截去她的话尾,半点机会不给直接挂了机。
【伴娘是谁来着?】赵蕾习惯性地以指撩起鬓发,瞬间展现无限风情。
听着她们你来我往,想起当初被二人果断回绝伴娘一职的画面,李云必须不爽,酸溜溜地道:【叫你们当又不肯,现在问来干嘛。还有小毁,什么叫‘容后再禀’,你以为我能把那股子亢奋延续到现在侃侃禀来吗!】本来话都飞到喉咙了,她居然都不听她讲下去,气死个人。
小毁和赵蕾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亲切一笑,小毁道:【当伴娘是要喝酒的,我的酒量你也是知道的,一杯啤酒就能倒下,最主要的是区区在下酒精过敏。】
李云没好气地向赵蕾瞄去一眼:【你的理由呢?】
赵蕾忧郁地按了按额角:【那几天是生理期。】
李云奇怪道:【你生理期跟我婚礼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举行游泳party。】
【什么?你还打算举行游泳PARTY?】小毁惊呼。
李云白了她一眼:【听重点好吗?】是她家那位没大脑的蒙先生提议,当场就给她否了。说着她还不放过赵蕾:【说吧。】
赵蕾眨了眨眼,含羞带怯:【那样人家就不能穿透视装了。】
李云一个不经意被雷得摇摇欲坠,小毁马上体贴地凑上来道:【需要小的扶您出去吐一下吗?】
李云一巴掌拍过去:【天下乌鸦一般黑。】以为真看不出来她们那点小心思。
小毁和赵蕾悻悻一笑,没办法,谁叫那位蒙先生点了那么样的一个哥儿们来当伴郎,不巧的是那伴郎出了名的话唠一枚,之前一番不堪回首的交集,自彼制定了‘珍惜生命,远离话唠’的革命方针,所以在探得伴郎何许人时,二人心照不宣地坚守原则:牺牲大我,成就小我。阿门。
李云摇摇头,无奈道:【请帖已经发出去了,户外婚礼,他爸妈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帮的亲戚。】说到这儿,脸一挎:【我已经预感到那天敬酒敬到手抽筋的画面了。】
小毁偷笑:【没事,反正就这么一次。】
【说得轻松,又不是你敬酒。】哀怨不过五秒,李云眼睛一亮:【小毁,那天肯定有很多青年才俊,你可得把握机会。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了,蒙家那个堂弟很不错,今年32岁,企业高管,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平时就喜欢打打羽毛球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我记得你体育课里就数羽毛球拿得出手。】
赵蕾撞了撞她的手肘示意,凉凉道:【你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怎么‘觉得’了,何必浪费口水。】
见小毁果然一个劲儿兴致勃勃地啃着鸭脖子,李云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小毁很无辜地道:【我有在听啊。】然后她指了指李云的手:【戒指拿出来欣赏下呗。】说什么祖传宝石打造出来,足有千年传承云云,她早就心动了。
【虽然同样鄙视这份微不足道的转移话题功力,不过我附议,确实想看。】赵蕾举手。
李云冷哼,还是老实地将爪子伸出来,嘴巴微微一呶:【说得多历史悠久,多神秘兮兮,也就跟平时珠宝店里的没啥差别,还不是绿油油的。】
小毁无语:【怎么被你这一形容就什么美感都没有了呢……】不愧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那厢赵蕾毫不客气地瞪大双眼研究,嘴里啧啧称奇:【哇!小云,这可是好货啊!色泽通透,没有半点杂质,这搁店里,没个百来万铁定买不下啊。】
小毁嘴里嚷着‘不会吧’,然后也好奇地凑近细看。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戒指上的宝石内如有生命般流连着幽绿的光晕,她忍不住瞪大眼凝神细看,很快,流动的光晕渐渐汇集,形成一团,仿佛自远而近,那团光晕向石璧越逼越近,小毁越看越觉得那光晕的轮廓眼熟,可是是什么呢?她张大眼想看得更清楚里,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小毁吓得回过神来,就见李云和赵蕾同样一脸惊愕地看向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毁略一定神,猛地站起来,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人声鼎沸,酒瓶摔碎声中夹杂着女人们的尖叫和各种咒骂。
三人对视一眼,KTV出事了。
但三人都不是胆小的主,于是挎上包包,冷静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率先走到门口的李云一不小心被人撞了肩膀,好在赵蕾及时扶住否则就直往墙上拍了过去。
李云惊魂未定,果见走廊里一片狼藉,昏黄的灯幽幽地照着,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小毁嘴唇微抿,【看来不是小事故,别愣着了,我们也跟着跑吧。】
明显刚才撞了李云的是最后一波人了,这会儿眼看着前头还能勉强看到人影,三人也顾不得研究是怎么一回事,当下迈步追了上去。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听到爆炸声也没有闻到空气中血腥味或烧焦味,三人虽脚步飞快,却也不是真的很害怕。
赵蕾扫了眼李云,想也知道她脸上是怎么一种兴奋的表情——就说有个热衷于神神怪怪惊悚恐怖小说电影的死党各种伤不起——遂没好气地道:【你没听到前头鬼叫鬼叫的吗?能有什么好事?有点做人的自觉好不好。】
李云无语:【敢问什么叫‘做人的自觉’?】
懒得理两人的小打小闹,穿过几道空荡荡的走廊后,小毁一边抱怨这KTV老板没事建这么大的店干什么,一边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居然都没有一个侍应生之类的出来主持调度?】
【什么叫‘侍应生之类’的?】突然,一道男声幽幽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