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小毁习惯性地抱着棉被蹭了蹭,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不禁幸福地咧嘴。睁开眼,果然是自己的卧室,脑袋放空了三秒,这才拍拍额头坐起身,瞄了瞄床头闹钟,竟然已是上午十一点一刻,看来她这是睡了快1天的节奏。
伸了个懒腰,看到床尾那一束阳光,这才反应过来窗帘被拉了个严密,小毁在心底为表哥点了赞,是个体贴的。趿着拖鞋拉开厚重的窗帘,灿白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挤入卧室,小毁很有先见之明地闭上眼睛,待眼皮适应了光线后才慢慢睁开,看着小院里一众神采奕奕的花草,小毁感叹,果然是风雨过后见彩虹,好天气不能更给力。
站在窗前晒了好一会阳光,小毁随手披了件薄外套走进浴室,洗漱完毕,头也不梳直接扎个马尾就走了出去,估摸着给自己弄个早餐吃吃。
刚走到楼梯口,小毁正打得舒畅的呵欠硬生生卡住,随即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又使劲甩了甩头,再看时,眼前一幕依然顽固地存在。她不禁扶额,看来是高估表哥姐夫了,那两人绝对就是‘有情人、无亲人’的完美化身。不等她腹诽,那厢年越已侧首看了过来,笑了笑:【醒了就下来,准备吃早餐。】
小毁无语凝噎,年先生,你这话配上你现在这副样子,完全是给我这单身姑娘无限遐想空间,日后严重影响我的择偶标准,你晓不晓得!
没有错,不能怪小毁姑娘定力差,实在是年先生一身家居服,一副黑框眼镜,手上一张摊开的报纸,手边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然后自然而然地转过头来同她打招呼……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老夫老妻的相处,更别提日光下年先生那颇具杀伤力的高颜值……
意识到自己YY了不少,小毁干咳两声,飞快地整了整衣服下楼。
挑了对面的沙发坐下,小毁试探着问:【年先生,是你送我回来的吗,实在是太感谢了。】
年越摇摇头:【你姐夫和表哥送你回来的,只是回来的路上发现我也住在这附近,就让我照看一下,毕竟那时你晕过去了。】虽然他更觉得是睡过去,但怎么说还不是很熟,不太好拆台。
呵呵……小毁干巴巴笑了两声:【那太麻烦你了。】
【没事。】年越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率先站了起来:【先吃点东西。】
跟着年越走向饭厅,小毁嗅着空气中食物的香味,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看到年越把一锅肉粥四个煎蛋一碟小菜放到桌上,小毁心情很是复杂:【这是你做的?】
年先生点头,然后笑着替二人盛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小毁来不及惭愧竟有此等好男人,就被肚子里的馋虫勾走,埋头祭奠五脏庙。
这顿早餐or午餐吃得很是满足,起码放下筷子时,小毁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僵硬地看着年先生止不住的笑容,小毁勉强扯了扯嘴角,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再丢人的事也做过了,在这人面前本来就没什么形象,有什么好在意的。
身为主人,小毁自然接过了洗碗收拾的工作,当她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就见年先生拿过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还煞有其事地道:【谢谢款待,还有点事,先走了。】
小毁嘴角抽,你确定这是客气话,怎么我听着就这么不客气呢。
【老板娘想多了,今天确实很愉快。】
小毁双目圆瞪:【我把话说出来了?】
年越绷不住又笑了,只是这回的笑与平日略有不同,起码少了一股子疏离感。他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含笑看了一会儿,直到小毁恨不住把自己踢到西伯利亚,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走了,再约。】
小毁呆了呆,很快回神,笑笑:【好,再约。】
正感叹着年先生连背景都帅得惊天动地不同凡响的时候,悦耳的铃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小毁随手关上院门,边嘟嚷着哪个这么会掐时间边迈着懒惰的步子往回走。
坚持不懈的铃声硬是没有被小毁拖灭,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恭姑娘挑了挑眉,按下通话键先声夺人:【我说蒙夫人,这新婚燕尔的,你还有时间扰人清梦?】
李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玉手一拍桌面:【出了昨天那种事,我燕尔得起来吗?】她瞄了眼外头圆滚滚的日头:【还有,你好意思睡到现在才起床?】她和蒙平昨天可是一晚上没睡,从那不知道是幻象还是什么的鬼地方出来后,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得站在庄门口送客,好不容易僵硬着一张笑脸送走了一众亲友,回到家都已凌晨一点,两夫妻洗完澡坐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回想着这天匪夷所思的事情,默默拥抱着眼睁睁等天亮。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姐夫,也不好人做到底,明明晃下手的功夫,怎么就不顺便把我们俩的记忆也给抹了呢,顶多我们给钱啊。】
小毁干咳一声,很明智地把表哥那句“你们几个是打不死的小强,何必浪费百风的法力。”憋在肚子里,习惯性吐槽:【那你怎么不昨天跟他说这句话?】
李云噎了一下,她这不是怕玷污了双方纯洁的友情吗?一旁的蒙平见她气得扎扎跳,忙轻抚着她手背,轻声提醒:【说正事。】
【说正经的。我昨天忘记问了,小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她可是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那朵诡异的笑容,再结合小毁的动作,想不起疑都难。
【哦,她啊,】小毁洗了个苹果,勾了条薄毯便走向院子里的躺椅,【那会儿应该被附身了,不过姐夫没有特别交待,应该就是没事了。】
【附身?】李云惊叫,惶惶地看向蒙平,只见蒙平点点头,以口型无声说‘有没有后遗症’,把蒙平的疑问转达过去,就听得苹果咔嚓声停了下,然后小毁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了过来:【没问。】
李云忍了忍,声音低了八度:【那我们这里的事算是完结了?】
小毁又顿了下:【我才刚起床。】下意识地蹭了蹭算尖,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么多事。
【给你五分钟。】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小毁悻悻地咬完苹果,拨通了表哥的电话:【表哥,在哪儿逍遥呢?】
那头沉默了一下,一把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还在睡。】
‘还在睡’三个字勾起了小毁阴森的笑声:【姐夫,你可别把表哥累坏了呀。】
那头似乎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没,就想问问李云家那事怎么样了?】
【戒指里面的法力在魔界里已经用完,灵气消失后它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没有利益自然不会有东西再纠缠。不过,】百风话锋一转,【实在不放心,可以找苏莫要几张符镇宅。】透过窗台看着床上睡着香甜的人,想起他的担惊受怕,百风勾了勾唇,加了句:【一张一万。】
小毁在心里竖了竖大拇指,姐夫V5!半点也不同情那对夫妻,又问:【那小美呢?就是那个花童,附身之后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不会,小孩子干净、阳气足,睡一觉就没事了。】
小毁吁了口气,虽然知道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但没有得到姐夫肯定心里总会有些不安。
【对了,这阵子我有事要出趟远门,苏莫也会一起,所以这段时间你晚上尽量别出门,快到中元,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走动,你这体质就给我们悠着点。】想起苏莫睡前的嘱托,百风难得地讲了一长串。
小毁心里颇觉温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便笑着满口应下。
【嗯,实在有麻烦就去找一个叫‘冯籍’的人,一会儿我把他的资料发你邮箱里。】临挂机时百风又说了句。
有点耳熟的名字在小毁脑子里转了一圈未果,最后也不浪费脑水去想了,直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转给李云,双方哈拉五分钟约好周末小聚便挂了电话扔到一旁。筛过树荫有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小毁拉拉薄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动了动身形寻得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凉凉的,貌似起风了?小毁皱皱鼻子,眼皮重得睁都睁不开,眼珠子动了几下很快就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紧抓手中的毛毯蜷成一团继续沉浸在黑色的梦乡。
骤起的劲风吹过扫下一地落叶,躺椅几步外,劲风卷起落叶不停转动,很快形成漩涡,漩涡仿佛有意识地不断移动,紧接着腾空而起向着院角的那小片黑亮的植物席卷而去!很快,生机勃勃的迷榖被漩涡逐渐裹得严密,最后只剩下肉眼可辨的一片雾色。浓雾翻滚了片刻突然停下,碰的散开又诡异地汇成一团,稳稳地浮在半空,再看那被侵蚀的迷榖,只见黑得发亮的叶子依然昂首挺胸地立在原地,轻轻摇曳几似耻笑来人的无知。一阵寂静,风吹过,浓雾里赫然传出一把难辨音色的低哑声音:【竟然没有灵气?】
风将浓雾吹开,黑色的人影渐现,人影伸手在黑色的叶子上方做了一个‘抓’的动作,然后轻抚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躺椅上被法术弄得昏睡过去的人,最后环视了小院一眼,一甩衣袖,消失得无声无息。
躺椅上,小毁依然睡得天塌不惊,温暖的阳光重见天日,尽责地洒下斑驳的金光。一片落叶飘然而下正落到她脸上,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恰恰拈住那片叶子,然后又为她拉好半落的毛毯,犹豫半晌,白皙的手指向那细致的脸颊移去,却又在即将碰触之际生生停下,就那么空悬了好几秒,似乎有轻浅的叹息响起,紧接着猛地缩回虚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