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国入主中原以后改年号为大庆,战旗上以白凤为图腾,建平五百二十七年也改为大庆一年。
这一年里,有一长一幼师徒二人来到了东土最西边。
秋白从未见过海,陪着师傅走了两月有余,穿过一片原始森林,终于来到了西海边界。
碧水蓝天,一眼望不到边际,沙滩上的礁石偶有海蟹爬出,海面上波光粼粼,如此美景秋白第一次见到。
“啊~”他忍不住脱下草鞋,赤脚踩在沙滩上,时而翻滚,时而停下捡起贝壳。
两个月以来他都是被师傅拖着走,身躯早已疲惫至极,好在后来适应不少,脚力也增强了许多。
此时见到如此景致忍不住又兴奋了起来。
“师傅,我们就住在这里可好?”秋白眼神中充满期待。
可是朱子愚却摇了摇头:“徒儿,我们是要去海的另一头。”
“另一头?这里不就是世界的尽头吗?”
朱子愚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茫茫大海心中感概万千。
吴王曾经说过,这天下便只是两座巨大的岛屿,东边的这座称作“东土”,西边的那座叫做“西域”。两岛之间是茫茫大海,东边人称它为西海,西方人叫它东海。
子愚识江不识海,如今见得大海却不知何处是尽头。
东土之上各国战乱不断,五百多年前吴国才统一天下。而西域之地却是由七国共掌大局,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
每三年,西域使者便会来到东土,满载翡翠玛瑙交换物资,据使者所言,这每次航行都需一年之久,东土之上造不出这种船来。吴王曾说过,若不为王,此生定要到这西域之地瞧上一瞧。
……
朱子愚纵身一跃,一步便跳到海面上,右脚轻轻一点,一道波纹散开,接着又是高高的跃起,如猎鹰般翱翔,鞋面上却是一滴水都没沾上。
秋白早已见怪不怪,师傅徒手能撕猛虎,双脚能踢群狼,若手中持有棍状物,只怕神鬼都要避让。
朱子愚似乎真的在寻找猎物般,空中来回张望。几次点水后又回到了岸边。
“徒儿,我们走吧。”
“师傅,我们还能去往何方?”秋白拿着一个海螺,心想若是花花在此一定会很喜欢此物。
朱子愚指向南方:“我们沿着海岸朝南走。”
“哦。”秋白如今乖巧了许多,不再多问问题,因为师傅每次被问烦时就会把他拍晕,拍久了他也不易晕倒了,现在都是被拍的脑袋发疼才能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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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晚风凉爽,沙滩上只印着两排小脚印,伴随着阵阵海浪声,师傅边走边给徒弟讲着武林故事。
“师傅,你是说你曾经也败给过别人?”一个稚嫩的声音惊讶道。
“是啊!我败的次数自己都记不清了。徒儿,你要记住,没有谁生来就是天下无敌。败了,就要想明白自己为何败,想不明白就拜他为师。”
“那师傅的师傅又是谁呢?”
“为师拜过的师傅可多了,二十岁之前拜过二十一人为师,之后十年只拜过两人为师,三十岁之后便无人再可以让我拜为师。”
秋白并没有多想这话是何意。朱子愚三十四岁被世人封为剑圣,鲜有人见他出手,江湖上流传着的只有他的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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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吴王刚登基不久,各附属国前来道贺。众人皆知吴王性子温和,是以德治国,觉得他懦弱,便相约各带一名国内高手前来赴宴。
宴席上众人纷纷吆喝着比剑,十八国各大剑客纷纷立于场中,大家皆知吴国剑法最为玄妙,此时便是想叫那新王难堪。
而这时,一白衣侍卫从吴王身后走了出来,如果不是腰间配剑,众人还以为他是一文员。这侍卫每走一步,场中铁剑便会轻鸣一声,走过五步,场中杂音越来越小,只剩脚步声和剑鸣声。大家都转头看向这名侍卫,两种声音随着他的步伐交织在一起,现场气氛诡异之极,直叫人喘不过气来。待侍卫站定于场中,一股凌烈的剑意陡然散开。
剑客们腰间配剑纷纷颤抖不已,竟无一人能够拔剑出鞘,这侍卫仿若就是一把剑,一把至高无上的剑,而凡铁之中无一敢与之对抗。
各国使臣惊掉杯中酒,这侍卫剑还未出鞘,众高手却都像是败了。在场各国剑客都是狼狈不堪,纵使憋红了脸也拔不出腰间配剑。
此时,白雀国席位上走出一年轻女子立于场中:“先生境界之高,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是仙人之中,恐怕也找不出拥有这般剑意之人。”
女子鞠了一躬:“小女子白灵儿,想以三丈红绫领教先生剑法。”
侍卫眼中一愣,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女子二话不说,双手向前甩出,两条红绫从袖口中如波浪般向前伸展。
忽然,一片整齐的剑吟声响起,场中所有剑客腰间配剑骤然飞出,不只是他们,连吴国护卫的配剑也纷纷出鞘。
所有宾客大惊,有些胆小之人甚至钻于桌下。只见漫天飞剑悬于空中,刺向那白雀国女子,而侍卫却是动也未动。
白灵儿迅速收回红绫,双手轻舞,那绸缎仿若通灵般缠向头顶一支支飞剑。
顿时哐啷声响起,空中飞剑被击的失去了准头,那女子凭借两段红绫倒也抵挡的住飞剑,只是飞剑不断袭来,女子只顾得上防守。
场中宾客此时才明白,这些飞剑乱舞竟是那侍卫在出招。如此招式实在匪夷所思,根本不是凡间技法。
众人只感羞愧难当,带来所谓的顶尖高手连自己的配剑都掌控不住,还如何与人比试,这大吴剑法实在高深莫测。
“离!”那侍卫忽然开口喝道,众人又是一惊。
只见侍卫右手两指并拢指向白灵儿,一道流光闪过,“呛”的一声,似有剑出鞘,众人先见光闪后闻声,此声掩盖了场中所有杂音。
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天上的飞剑都落了下来,白灵儿的红绫也垂在了地上,出鞘声余音不减,而剑已归鞘。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白灵儿确是看的清楚,那侍卫腰间宝剑如雷光袭来,自己刚想去阻挡,那雷光却已又回到了剑鞘中。
一缕长发滑落肩头,白灵儿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侍卫,口中喃喃念叨:“道!竟然是剑道!一凡人竟得剑道。”
她看向侍卫的目光变得凝重:“先生可曾遭过雷击?”
众人只觉这问题问的摸不着头脑,而那侍卫却是感到吃惊:“姑娘何以知晓?去年冬里,天降异象,空中赤云翻滚,红色雷电不断击我身躯,我差点丧命于那时。”
白灵儿听后心中大乱,面露震惊之色。果真如此,这侍卫体内没有一丝仙力,不修仙法,竟可修得剑道,不止如此,他还剑道大成,扛过天劫,这天劫可是九死一生啊,仙界无数长辈都是丧命于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惜了,此人若修得仙力,飞升仙界后定是一方霸主。
白灵儿收拾了一下情绪,才又缓缓开口道:“先生配剑来源于何处?”
“儿时练剑所用之物,用的久了便生了感情,一直舍不得换,重铸多次后,此剑便如我知己,与我共患难。它叫追光,与光同行,我追的是剑道,与剑共生。”
白灵儿听完又是一阵感慨,此剑已通灵,竟只是凡铁所铸,这侍卫好生厉害,凡铁都能炼成本命之剑,只叫仙界之人汗颜。
“先生之剑已超凡尘,即使仙人在此也要称您为圣者,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姑娘谬赞了,在下朱子愚。”侍卫以为白灵儿是在拿那虚无缥缈仙人来夸自己,凡人只听闻过仙人,从未见过仙,也不知何为仙。
朱子愚一人战十八国剑士,只出一剑,众人皆败,从此便有了剑中圣者称号,而这圣者年岁还不到一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