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魂又重新出发,秋白在甲板上呆坐了一下午。师父和木合爷爷喝酒去了,婉儿陪着木塔在船上转悠,这时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秋白一直等着师父,每日此时自己都和师父在船上练功,这已过了晚膳的时间,却仍不见师父。
秋白看着夕阳发呆,在这西域,夕阳显得格外壮观,它浮于海上,如同一轮巨大的红月将这天地映得通红。
原本海魂号是向着夕阳行驶,现在夕阳却在秋白左手边。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那夕阳都似乎被他遮住,秋白所站之地已是一片阴影。
来人一袭白衣,左手拿着一把木剑,右手提着一只烧鸡,正是剑圣朱子愚。
“师父,夕阳已要落到海底,今日还练功么?”秋白问这话时双眼一直盯着那烧鸡。
朱子愚莞尔一笑,递过烧鸡:“不练了,你先吃些东西罢。”
秋白嚼上一口鸡肉后又问向师父:“我们这是准备向哪儿去?”
朱子愚看向远方:“这船将从西域的最北面绕到最西面。”
“西域的最西面也有海么?”
“嗯,那里称作'荒海'。”
“那荒海的西边又是什么?”
朱子愚此时转头看向秋白,认真说道:“荒海的西边是东土,东土的最东面。”
“啊?”秋白惊的张大了嘴,口中鸡肉都滑落。
“为师也是今日才得知,很久以前,此船曾迎着夕阳行驶,走了两年才看到陆地,而这陆地便也是东土。海没有尽头,它的最西方也是最东方,这些都是你木塔爷爷告诉为师的。”
秋白忽然呆住了,他看向夕阳,手中烧鸡竟也掉地。
朱子愚好奇的看向秋白,盯了好一会儿,秋白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忽然,朱子愚感到周围有些道不清的奇妙变化,和自己施展剑道时极为相像,心中一惊,此子莫不是在悟道?
秋白开始小声嘀咕道:“东边……西边……”
好一会儿过去,他又看向海平面,顿时眼中精光大盛:“海的最西边便也是最东边?夕阳西边落下,东边又升起,这世间万物莫不是都没有尽头?”
秋白转头看向师父:“师父,'道'的尽头是什么?”
朱子愚一愣,这问题真把他给问住了,沉思良久后便回答道:“为师还没走到那么远,也不知这'道'的尽头是什么。”
秋白继续说道:“这世间东西不分,没有尽头,没有中心,那万物岂不是混沌一片?爹爹说太阳落下的方向就是西方,但是太阳并没有落下,而是从东边又升起,太阳每日行走却也走不到尽头。这世间万物莫不是都没有尽头,没有方向?”
朱子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秋白又沉吟片刻,忽然,他抬起头来看向师父,伸出右手,老气横秋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师父,来吧,你再刺我一剑如何。”
秋白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得道高人,想要和同辈之人论道一般。
朱子愚看着徒儿这般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后左手木剑随意向前一刺。
“哎呦!好疼!”秋白应声倒地。
他看师父出剑立马就是向后一跃,可是自己身法没有师父的剑法快,人在半空就被戳中胸口。
秋白坐在地上低头不断揉着自己的左胸,“师父,你这一剑为何刺的比往常要疼?”
朱子愚此时却是满脸震惊的呆在原地。他看着手中木剑,不敢置信。
这一剑刺偏了!这一剑竟刺偏了!
这一剑瞄准的是秋白胸口正中间的膻中穴,秋白也是如往常般后跃。
然而朱子愚看见徒儿这一跃却心生疑惑,徒儿明明是向后跃条直线,可他总觉得徒儿跃出了一道弧线。
朱子愚这一剑还是按照本意刺了过去,可是木剑并未按照本意刺中膻中穴,而是刺在了秋白左胸的乳中穴上,这乳中穴比膻中穴更加敏感,而自己力道未改,秋白固然被刺的一阵生疼。
莫非徒儿真的摸着了“道”?但这又是什么“道”?
朱子愚心中不敢确定,他又看向秋白:“徒儿,你再像刚才那般跳给为师看。”
秋白又爬了起来:“师父,你轻些刺啊!”
“为师不刺你,你只管跃起便是。”朱子愚将木剑负于身后。
秋白面对师傅又是向后一跃,这一跃跃的老高。
朱子愚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仔细观察着秋白,那种错乱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竟不知道徒儿跳的是直线还是弧线。
秋白力道用完,开始向地上落下,朱子愚忽然亮起手中剑,不急不缓的向秋白胸口刺去。
秋白大惊,自己此时像板上鱼肉,空中无法借力,只能由着身子落下,任人宰割。
但是,冥冥之中他又感到一丝无形的法则存在于自己的周围,这丝法则告诉自己,世间万物皆是从无极而太极,无极可谓混沌,混沌没有边界、没有中心、没有方向。
秋白心念一动,这丝法则融入体内,只见他原本要落下的身子忽然在空中停顿,接着又是向高空弹起。
朱子愚一惊,这般身法岂是一个孩童能够做到的,莫非真是“道”?
朱子愚手中木剑脱手,那木剑改了一个角度,依旧朝着秋白膻中穴飞去,飞的不快不慢。
秋白见木剑飞来,身子竟又在空中平移两尺,他一脸激动,自己终于要躲过师父一剑了。
可是,这激动之情只有一瞬间,因为他又发现那木剑也带着一丝法则。这丝法则他并不理解,似乎这木剑是冲着自己膻中穴而来,这穴位是它的终点,不到终点它不会停下。
秋白平移两尺,那木剑也跟着转了一个角度,依旧朝着膻中穴而来。
秋白忽然灵光一现,自己体内一丝法则“缠”上那木剑,木剑的剑尖果真抖动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抖了一下而已,并未改变这木剑的“决心”,它还是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膻中穴而来。
秋白再次平移一尺,那木剑果然还是跟着转动,自己的膻中穴就像是块磁石吸引着木剑过来。
一脸苦笑,秋白再次被击中,强烈的疲倦感袭来,他觉得好累,不是身体累,而是灵魂累。
“师父,你骗我,说好不刺我的。”
“为师没有刺你,是它要刺你。”朱子愚指着悬在半空中的木剑。
此时,他显得异常兴奋:“徒儿!你可知你已触及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