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卡龙的脚步停了一下,他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在几个病房门口一闪而过。于是他拉住了一个护士问,那个人是家属么。护士说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人在走廊里逛了几圈了,好像在找什么人。卡龙没有再多问,径直走进了病房。
文鸢并不在,惊沉睁着大大的眼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手指因为疼痛而痉挛。他听到进门的脚步声,虚弱的叫了声,“卡夫卡?”
“是,老大。”
“她去了外面买吃的。你去找找看吧。”
“放心,最近这里比较安全,而且二哥——夜王他把这里归入了他的管控下,不会有人来打搅的。”
惊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做的那一切,到底是为了这个女孩子。当初我把她留着,真的不知道是对是错。”
“老大,那个时候你如果真的把她交给了养殖场,恐怕才会真正出大事吧。”
“夜椎他,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一副厌世冷漠的样子,他出手可以说是里面最狠的,在你们离开后的几年中,我也没有再见过比他更可怕的孩子。但是我也知道,他是我们中最不堪一击的,因为在他的心里永远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他所活着的世界,一个他所仰望的世界,他为了能够在自己的世界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就必须不惜一切的保护着那个仰望着的世界,否则,一个绝望的人,是没有活着的需要的。”
“老大——难道连你也不能救他?他是我们中最强的一个,如果连他也……”
惊沉在床上小幅度的摇着头,“最强的一个,其实一直是你,你没有信仰,没有依托,小的时候你连是非观都没有,我们告诉你人是不能互相吃的,后来里面的人把你抓走饿你打你,你累极了所以连人也吃了,你回到我们中间时,还咬牙切齿的说绝对不能人吃人,那个时候我们都笑了,但是我们都看了。”
卡龙心虚的抓了抓头发。“卡夫卡,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的世界观道德观价值观是不对的,因为我相信每个人存在着都有他们自己的准则,都有他们活下去的标准,所以,我也有!卡夫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从注射那种毒剂开始就已经死了,我不能再默默的看护着你们,当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暗中给予你们提示和保护,卡夫卡,我完了,你比夜椎更清楚,我完了。”
卡龙哀求的看着他,惊沉却只是看着天花板,向来沉稳冷静的老大此刻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那是一种心灵上的绝望,他祈求着,祈求着结束自己的痛苦。
“不要——”卡龙跪在床边,紧紧拽住惊沉的手,他仿佛感觉到那双手在变得冰凉。当他慢慢松开手的时候,他的眼眸变得晦暗起来,惊沉却笑了,笑得亲切而柔和,“卡夫卡,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最后还是没有让我失望。”
卡龙跪在地上,无声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慢慢的走出了病房。他在门口挂上了“请勿打扰”的休息牌子,VIP病房普通的护士是不可随意进入的。
他走出病房以后在医院门口绕了一圈,找到了在小吃店买东西的文鸢,然后自顾自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文鸢打包好食物,看着她不解的问,“我打包了呀,你饿么,我们上去吃吧。”
“就在这里吃。”他一动不动。
“可是——你老大一个人不好吧。”
“没事。在这里吃。”他依然一动不动。
“好吧。”文鸢向小店老板道了歉,然后要了两副碗筷,将食物又倒了出来。
“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文鸢看了他一眼,她直觉今天的卡龙有点莫名其妙,总是给她怪怪的感觉,没有了往日的爽朗,反而多了一丝阴沉。“我一个人来的呀。”
他看向她,带着一抹锐利的审视她,“可是我却发现有一个人跟着你。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我会自动将那个人划分为敌人。”
文鸢倒抽了一口气,她不由得迟疑起来,她来的时候交代的不明不白的,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菲比问一问。
吃完以后,卡龙继续盯着她,“你确定不认识那个人?”
“等一等。”文鸢被他逼的没办法,不顾时差就打给了菲比,菲比和乔治已经回到了美国,菲比诧异的愣了半天,才欣喜的道,“你终于有个消息了。可是我们都各自回去了呀,你那个朋友也回去了,不过他走的不知不觉的,好像有点古怪。对了,有件事,还是堂后来才告诉我的,他说英国警方联合国际反恐组消灭了一个东南亚的恐怖组织,他们怀疑袭击贝利的人就是那个恐怖组织的成员,你还在菲律宾的话自己小心点。”
一边打电话,文鸢一边瞥了一眼卡龙,又瞥了一眼卡龙,卡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看什么?”
挂掉菲比的电话,文鸢认真的说道,“我一直想问你,我在英国的时候有个朋友遭到袭击,就是那次我去地下道找你之前不久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没袭击过任何人。”
文鸢仿佛松了口气,接下去就听到卡龙继续道,“听你的语气那个朋友应该还活着,是我的话不会给任何人活着的机会,显然警方从他口里得到了某些线索。是不是,正好是这次里面被国际组织盯上的源头。”
“那样不是正好么。”文鸢想说,既然养殖场没有了,所有人就都自由了。然而卡龙的神色却又凝郁了几分。
文鸢要回医院跟惊沉道一声别,卡龙却阻止了她,让她尽快找出跟着她来的人,如果遇到任何麻烦,随时打电话找他,然后他脚步凝重的向医院走去。文鸢叹了口气自己回到了不远的旅馆。
文鸢回到旅馆,前台就告诉她,有个亚裔男子举着她的照片来找过她,文鸢心一沉,看来卡龙的警告的确事出有因了,前台早就收了她的好处自然不会出卖她,但却留心要了那个人的号码,说是万一见到这名客人一定会通知他,显然前台是想在双方都不得罪的前提下最大可能的捞好处。
文鸢找了个公共号码把电话拨过去,那端的声音却又叫她一惊,“泰明佑?你在这里干嘛?”
泰明佑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了,“塔拉?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几天没有你的下落,我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