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森格尔表过忠心表过立场以后,文鸢发觉自己的境况完全变了,她不敢说自己是整个律所最忙的人,也敢说是第二忙的人了,第一忙的绝对可以是西洋。
凡诚在电梯口遇到脸色铁青的文鸢,善心大发的将自己手里的酸奶整瓶送给了她,一边宽慰道,“其实跟着世纪末也挺能学到东西,多待一分钟就多学一分钟,不过塔拉,我看好你的,你一定要撑过实习期,到时候你就可以选择不做他的个人律助了。”
“不做个人律助,那做什么?”
“办公室的法务助理啊。像有一部分助理进来,都是先经过凯瑟培训和监督,她挑自己喜欢的,其余的没有太出格的就留下做办公室法助啦。不过跟着大律师可以比较快的升到助理律师,你看凯瑟手下几个人就知道了。这也是大家都喜欢凯瑟的原因之一吧。”
“安生,也是这样子么?”凡诚忙点头。
“那么森格尔呢,他手下没有出过助理律师的么?”
凡诚压低声音说,“他手下没有出过助理律师,但是出过大律师,而且有两个。可惜两个人翻脸无情都走了,他还被童先生为这事狠狠批过一顿。所以现在他对助理都是刁钻的严厉,可能他自己也有阴影。”
大律师?文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自己才三十岁刚出头啊,他手下是怎么出大律师的。“对了,那么西洋呢,他好像也待挺久了。”
“那个癫狂啊,森格尔倒是喜欢他的,可惜他不是正路出身,做助理律师是没问题,但往上升就有问题了,如果他真心以后打算做律师的,律师助理多作几年才是正道,而且跟着是森格尔这样的大律师,比自己做助理律师接案子往上爬轻松的多了。”
原来如此。文鸢默默点头,拍了拍凡诚的肩膀,“谢你了啊,下次请你喝奶茶。”
“喝奶茶倒不用了,我减肥。以后大家晚上出去喝酒,你也来啊。”听到她说减肥,文鸢已经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说起喝酒文鸢便欣然同意了,想起以前在英国,总是被菲比可雅几个人拖着去各种酒吧,大家一起疯闹别有一番心境。
但是文鸢还是把森格尔想的太善良了,喝酒,永远没有她的份。因为她开始每天加班加点,之前他自己亲口说过作为新来的女孩子她要学会逃避各种加班义务加工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落在了地上,风干了。西洋有时候也留下干活,两个人一起啃饭团啃三明治,已经逐渐培养出了革命默契,有时候两个人一起迎着清晨的朝阳,面无人色的伸手拦出租车,还要为了抢车争执半天,后来西洋发现原来文鸢住的不远,便先送了她到家然后他自己再走。
文鸢虽然无缘和众助理姐妹一起出去寻乐,但凡诚对她还是不错的,有小道消息总是内部通讯告诉她,也避免了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老莫活,有一天她居然看到对话框里蹦出一句话来,“安生跟个有钱的小开走了,你去看看,你们家西洋有没有西下,快回来禀报我们!!!”
文鸢看得惊诧莫名,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西洋的方向,果然发现他脸色有些黑,但想到这几天他也天天加班脸色黑是正常的吧,但又一想他确实连着几天没一句废话了,连老莫的搭讪也爱理不理的。于是回了句,“有点黑。”便没了下文。
熬了大半天,几个新助理姐妹终于忍不住了,抽了空借着各种由头奔到文鸢桌子边来,扯开了她的键盘,瞧着西洋正好不在座位,低低的问,“唉,他有没有哭啊,有没有痛不欲生歇斯底里啊,有没有……”文鸢嘘了一声,跟安生一起的一个助理律师正好走过去。
“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啊?”文鸢急着完成一份森格尔要的报告,怕晚了又被拖进去训,自从知道她无从向童乐告状之后起,森格尔倒是赏罚分明了一些,训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让文鸢忍不住怀念学生时代。
八卦就是这样传起来的。原来有一个办公室的女孩子跟男朋友吵完架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男朋友的电话,怒气难平之时,有人提醒她是不是手机没电了,她一摸居然发现手机不见了,打回去也已经关机,她怀疑被偷,可是早上出门明明还用过给姐妹淘发短信抱怨,工作累男友背。于是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去保安室调看回放,看看手机是不是在办公楼里丢的。
这一看,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原来西洋跟安生两人有暧昧。镜头下,西洋一路拉扯安生的手臂,手腕,脸色极其苦楚,而安生铁了心的往外走,在那女孩子的软硬兼施下保安给她追看了全程,后来安生走到大楼外,有一辆黑色跑车来接她,她潇洒的上了车,而西洋却没有再追出去,反而是半跪在玻璃幕墙内,看着香车美女离开,整个人痛苦的扭做一团。看到这里,那女孩子手机也不要了,兴冲冲就回办公室传递八卦。
文鸢听完,有种下颚脱臼的感觉。“什,什么时候的事?”这几天,她完全没有看出来西洋失恋啊,是她太麻木了还是西洋真的工作到癫狂了。照着那段子里面的说,这段失恋对他来说应该是痛入骨髓的,那他应该也有点反应啊,还是他更加的麻木,痛过一时就恢复了。
“看监视器上的时间,就在昨天晚上。”
昨天?文鸢努力的想,不对啊,她昨天也在加班啊,西洋的确有习惯出去一趟买些吃的回来,昨晚也没见他带吃的回来,以为他自己外面吃完就算了,可是,如果,假设他出去的那段时间真的发生了所谓监视器上的戏码,他再回来,还继续加班?还提醒她走之前电调两部车?还若无其事的回答她的问题?文鸢有一丝惊恐。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也加班?你有没有亲眼看见?”文鸢机械的摇头。
“塔拉——”森格尔的声音从他的办公室里悠长的传来,几个女孩子们一怔,纷纷吓得跑了。
文鸢带着一丝不安踏进了那片律所的禁地。森格尔却只是通知她,由于西洋临时请假回家了,他需要一个助理陪他出门见客,他的助理一共也只有两个,那么,轮到她了。
不挑战他专业的时候,森格尔莫的确算是个平易近人的上司,一路上他都开着玩笑,而且脑子里装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文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却一直有着劲头讲下去,最后倒是把司机听得很乐。终于抽到他一个空档,文鸢尝试着问,“老大,西洋怎么了?早上还见到他好好的。”她现在也跟着西洋叫老大,无论世纪末或者老莫,她都没勇气叫。
“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西洋啊就没跟我学到精华。”这话文鸢是听得糊里糊涂的,她只觉得森格尔说的时候带着一股无端的落寞。然而很久之后她才了解到森格尔莫说出这句话时的苍凉,为着他自己,也为着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