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莲袖袍一挥,梁风水登时腾空而起。
他道了句:“去。”背后长剑自动出鞘,飞入梁风水脚下,载着他直冲青冥。
道士负着手,往前跨了一步,身形瞬间便出现在梁风水身后两丈。
这趟梁风水没有闭上眼睛,长剑斜着,却将他牢牢的固定在上面,仿若一体。
从花谷出来时,他被李青莲带到天上,路上提出想体验御剑飞行。然而李青莲将他送到剑上不过一刻钟,他便忍受不住心头恐惧,此刻他踩在斜飞的剑上,心中却无所畏惧。
他直直的盯着底下,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好似在坐少了颠簸和摇晃的飞机一般。
双腿依然在颤抖,他大张着两臂,拥抱流云,吼了一声:“我来了!”
宛如一个智障。
他这次比先前好了不少,尝试着去控制长剑前进的方向,幻想着自己是在玩滑板。长剑通灵,能随他心意而动,快慢只在一念间。梁风水大喜,御剑时而往东时而往西,甚至翻滚摇摆,丝毫不见会掉落,他玩的不亦乐乎,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身体被青果和火焰淬炼过,大胜从前,半个时辰之后才体力不支按下剑光。
落地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摔死了,连忙一扭身子,划过一道弧线,摇摇晃晃的,终是平安落了下来。胃里有些翻腾,他干呕了两下,好受多了,体力虽尽,他却没有再趴下。左右看了看,李青莲不在,梁风水知晓道士道行高深,说不定便在某处看着他,也不理会。
这是一个辽阔的平原,周遭长着半人高的野草,有零星几棵树木,草木颜色偏黑,无虫鸣鸟叫,亦不见人烟。
落地时看到不远处有条小河,梁风水稍稍歇息,李青莲仍未出现,他便执剑朝水边走去,想捧一把洗脸。
河深约有一丈,水质清澈,既无游鱼也无水草,缓缓的流淌着,他一矮身便将右手探入水中。
手一入水便有滋滋声传来,气泡从皮肤上冒出,刹那间变红,他连忙将手又收了回来。这水有着与冷清外表截然相反的本质,像温度不高却有腐蚀性的酸,灼烧得他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远离了这条河,找了棵树,在树下坐了下来。
树叶落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不一会儿便被土壤吃掉。
他心中一沉,唯恐自己也被消融,当下将长剑抛飞踩了上去,沿着河流疾驰,一连奔了两刻钟才停下。
一路上没有看到另外的修士,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动物,草木依旧是黑色,河水朝着远方缓缓流淌。
周遭依旧静悄悄,树叶沾土即融,与落地处并无区别。
李青莲仍未出现,他不再乱跑,找了个石头坐下歇息,打算恢复体力之后飞高一些看看。
猛然间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已恢复白皙细嫩,仿佛从未被灼烧过。
是幻觉?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指尖仍旧有淡淡的红斑,一股不知名力量从体内涌出,冲刷着手指,红斑便慢慢淡去了。
他立即将心神沉浸在了上面,却摸不到任何头绪。
天色将沉,长剑没有预兆的抖动起来,悬在空中,似在叫他上去。梁风水心下一惊,立马起身张望,什么也发现后,踏了上去。
长剑离地百丈,快若流光,梁风水身在其中不受一丝流风影响。不知道这剑将会带他去往何方,或许是李青莲遭遇了麻烦?他看着身下的大地连绵一片,皆是黑色,猛然间记起了花谷大讲时,那位白发讲师说的,荒原已成变异区,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只看这山水树木,生机全无,其间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凶物,确非人类安居之所。
他原以为变异只是一个名词,已经过去一千二百年,想必什么样的变化都过去了,与自己无关。此时看着天下地下黑压压的一片,他方才明白,这变异,怕是在一直持续着。
也不知道当初的人是怎么在荒原扎根的,花谷能有今日这番模样,又不知付出了多少前人心血。
当前方出现人的身影时,长剑按落下来,离地十丈不再动弹。这依然是一个平原,荒草长得都有人高了,梁风水振作了一下精神,打量起下方的人。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身上穿着同样深灰色的衣服,看样子是同一个门派的。一人拿钩,两人拉着网,唯一的女子执剑,将方圆十丈的地方围了起来,慢慢缩小圈子,似在猎杀着什么。
见梁风水靠近过来,执剑的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白衣御剑,丰神俊朗,显然修为不凡,脸上露出诧异。
她将剑一手,拱手问道:“不知花谷的师兄到此何事?”
梁风水哪知道自己有什么事,这剑又不是自己让停在这里的,见女子颇有礼貌的发问,他亦是一拱手,道了句:“路过。”
不知这种能御剑的修士来这片地做什么,想来应当看不上自己等人的猎物,女子心下思量了一番,道:“还请师兄莫要出手。”
梁风水当然不会出手,他笑道:“好说。”
女子不再说话,她吹了一个口哨,另三人听到之后朝中间移动,当四人将圈子围成五丈大,只见草丛中黑影一闪,一人大吼道:“这边!”
刹那间另三人便扑了上来,抓网的两人手中网开始变大,封住黑影去路,执勾汉子将手中长钩一抛,那钩子末端系着一根丝线,正被汉子握在手上。
一道剑光劈落,直直劈在撞入网中的黑影上,血光炸裂,黑影现出原型来,那是一匹能有丈长,近一人高的野猪。
野猪吃痛,仰天发出一声巨吼,它眼睛泛红,鼻息粗重,两尺长的獠牙在网上一划拉,登时划出一条浅浅的口子。
长钩从它左侧刺入进去,野猪往右方跑动,身上被扯下一片肉亦毫不在乎。它体形虽大,跑动起来却极为迅猛,一下就撞在了其中一个拿网的人身上。那人身上闪过一道光芒,转瞬又破碎,口吐鲜血抛飞了出去。
梁风水心下疑惑:这帮人怎么打一只野猪都这么费力?
野猪撞了人,身形一顿,三人没空理会抛飞出去的弟子,又将它围住。
拿网的汉子将网整个扔了出去,恰盖住野猪,女子长剑直取它双目,野猪被困网中闪躲不及,一扭头,竟用獠牙挡住了这一剑。
长钩再度钩了过来,深深挖进了野猪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