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彭飞和朱莉安来到浆果镇。
彭飞第一次来这里,温斯特记忆里的小镇没有那么鲜活,他总是忧心忡忡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身边的景色。
天气晴好,雪水消融,地上湿漉漉的,几个在街道上奔跑追逐的孩子,惊得鸡飞狗走,引来提着水罐的妇女斥责,背着包裹的小商贩在沿街叫卖,两个少女依着门低声谈论什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叼着烟斗的老鞋匠在修鞋铺里埋头干活,传出小锤敲打鞋钉的节奏声响,不知哪户人家在烘制面包,一缕甜香飘荡在空气里,一切都充满了生气。彭飞思绪飞舞,不禁想起了大宋的集市,百姓更多,更热闹喧嚣。似曾相熟的一切,让人心生亲切,这就是人间烟火吧。
浆果镇只有一条街道,居民们住在道路两边的屋子里,这些屋子大多数是木质结构,尖顶朝天,倾斜度大,这样在寒冬暴雪的时候,积雪容易下滑,避免因为积雪过多,压垮屋顶。道路铺设了从湖边得到的鹅卵石,一直延伸到小镇的中央,这里是一个小的圆形广场,节庆的时候,居民们聚集在这里跳“加达科”舞①,广场正中有一个水池,水池里有一尊阿里留斯②的塑像倒举着水瓶,一股涓涓细流从瓶口流出。在广场附近有一座瘦高的钟楼,它是全镇最高的建筑,钟楼上的铜钟会在紧急时刻敲响,警告人们陷入了危险之中。小镇上的行政机构、行会组织都坐落在广场周边。
钟楼侧边有一间木屋,是小镇的治安岗哨,治安岗哨的门前还树立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张贴着公文、告示和通缉令。为了彰显公国的尊严,毕竟不能任何事情都假手于佣兵行会,如果连地方治安都不能维持,会让人怀疑统治者的执政能力,但有的地方治安力量薄弱,难以应付流窜的罪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治安厅将一些作恶多端、危害较大的盗匪制作成悬赏令张贴全境。有能力的职业者为了获得赏金,自然就会缉拿罪犯归案,因而产生了赏金猎人的行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举避免了人才全被佣兵行会网罗,起到分流、制衡行会权力的作用,防范佣兵行会过于坐大难制。
两名无精打采的卫兵坐在岗哨门口晒太阳,他们看见彭飞和朱莉安,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等彭飞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才有些害怕地停止交谈,不管传言将温斯特说得怎样不堪,但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剑士学徒,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可以招惹的。两个卫兵连忙起身,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卫兵,用讨好的笑容说:“早上好,温斯特少爷。”
彭飞没有理他们,径直来到告示牌前。朱莉安瞪了卫兵一眼,卫兵忙陪笑,瞎子都看得出她火气很大,别不小心被她当成出气筒了。
几张公文被雨雪染湿,又被寒风吹干,看起来又黄又旧。上面是奥达斯加哥公国的统治者雷纳多·翁迪公爵签署颁布的命令,一张是例行催缴秋粮的行政命令,落款日期是前两个月了,一张是嘉奖令,授予一名表现英勇的侍卫贵族爵位,彭飞无心看公文,其他的公文匆匆扫过一眼,目光停留在悬赏令上,悬赏令的抬头是黑色的荆棘花边,下面是人物画像,用的是木版雕刻印刷,木版是用刻刀雕成,也许因为这样,才使得人物的脸型瘦如刀削,两眼细长,两撇向上的小胡子,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沉凶狠。罪犯:菲基斯·卫肖,男,三十九岁。职业:剑豪。“剑豪。”彭飞吃了一惊,只有达到四星剑士才有资格称为剑豪。他继续看下去,拉塞尔郡苦胆城人,凶狠残暴,狡猾多疑。下面是一长串的犯罪纪录,抢劫庄园,屠戮平民,残杀贵族,当街杀害皇家卫兵等等,提醒该罪犯异常危险,悬赏金额:500金币,生死不论。提供消息者:5金币。
“要是能抓住此人,钱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彭飞摸着下巴想,不过他可没奢望打得过剑豪,也许小命都会不保,光是提供线索情报的话,倒可以尝试一下。
“放心吧,温斯特少爷,菲基斯不会来到我们这偏僻的小地方的。”矮个子卫兵以为彭飞担心,出言宽慰他。
“哼,这种毛贼就算再多几个,也不是我……我们团长的对手。”朱莉安本来想自我吹嘘,但想起彭飞在身边,急忙改口。两个卫兵交换了一下眼色,忙不迭地赞同,心底却鄙夷,谁不知道温斯特是个没有前途的剑士学徒呢,欺负我们倒可以,要是碰到四星剑士菲基斯,人家随便一根指头就能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你。看来奎斯的利爪佣兵团将消息封锁得很好,在彭飞手里吃瘪的事一点没泄露出来,否则他们不会还用这种老眼光看待温斯特。
“不过,恐怕温斯特少爷没有这个机会出手了。”另一个卫兵说。
“什么意思?”朱莉安眉毛一挑,语气大为不善。
卫兵见朱莉安误会,忙说:“因为菲基斯在逃亡途中,杀伤了前来围捕的肖伯伦子爵,雷纳多公爵雷霆震怒,宫廷剑师萨罗阁下,大法师斯凯里特阁下,奉命缉拿菲基斯归案,他怎么能逃过这两位的手掌呢。”五星剑士的别称“剑师”,五星法师的别称“大法师”,一名四星职业者在两名五星职业者的追捕下,确实难以逃脱。
彭飞不由有点淡淡的遗憾。
“走吧,去佣兵行会联络处看看。”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接佣兵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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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加达科”在当地土著语中是丰收之意,来源于一个民间故事,诚实的小男孩比伯家的果树遭受虫灾,赖以生存的果子颗粒无收,妈妈让他去叔叔家借粮,在路上经受神明的考验,将神明故意遗失的金币交还,等到他回到家,惊喜地发现所有的果树都结满了果子,他慷慨地将果子分给穷人,人们载歌载舞。从此以后,人们用跳舞的方式来表达期盼丰收的良好愿望和对生活的热爱。
“这套舞蹈,模拟劳动生产中的动作,动作质朴简单,充满了喜悦欢乐的情绪。”《舞蹈漫谈》中如此评价。
《舞蹈漫谈》是道兰芬奇帝国宫廷舞师明戈·理查编撰,他到处游历,搜集整理民间舞蹈。
②阿里留斯:光正教神祇之一,美丽端庄的女性形象,是司管美与善之神。在一位诗人的作品中,她因为画师把她的形象画得太糟糕,而诅咒他瞎了眼睛,作为亵渎神灵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