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一部分,引子--江南水乡;快板--两小无猜;相爱--柔情缠绵;恶势力侵入;抗争。
(第二部分)(展开部)抗争;有委婉的爱,有大小提琴二重唱--诀别,有激越的撕心裂肺的板鼓(这是中国特有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三部分)(再现部)化蝶,回复到开始的相爱主题。
此曲乃中西音乐文化的融合。如果说中国文化也走在全球化的路途上,那么,《梁祝》就是一个脚印,而且,那是世界风靡“全球化”一词之前。
南阳画像石
东汉时,建都洛阳,宛城(南阳)成为陪都。
2003年夏,我游南阳,感受历史。留下印象最深者之一,即画像石。
1931年,大水冲出了汉墓,发现了大量画像石。
南阳汉代画像石的特点,灵动,飞扬,这是楚文化留给今天艺术的传统品格之一。画像石题材广泛,有狩猎(其中描写追逐鹿的场面,飞动的姿态给人特别深刻的印象,画面的形象舒展劲拔);有舞乐百戏(二人击鼓的鼓舞画面很突出);有天象图(龙星座图像);有角觝(人与兽搏,兽与兽搏,人与人搏)。
中国汉代画像石出土主要有四个地方,山东,江苏(徐州),陕西,河南(南阳)。
石头的巨大历史文化功绩在金字塔、古希腊建筑、中国画像石……上表现出来了。
瞥一眼中国百年绘画
中国油画是中国文化走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又一个脚印。
三百年前就有西方传教士在清廷给皇帝作油画,但那不能算真正的中国油画。真正的中国油画应该从二十世纪算起,一批中国学子到西方留学,学习油画,回来进行创作。
中国油画第一人是李铁夫。油画作品之一《音乐家》创作于1918年。与李铁夫同时的油画家有李叔同(《裸女》等)、冯钢百、李毅士等。
以徐悲鸿为代表的写实主义画派成就斐然。徐在法国留学八年,回国后提出复兴中国艺术,特别是复兴中国人物画。《田横五百士》(1928),历时三年。《箫声》(1926),画一少妇吹箫。《老人像》(1924),留法第五年作。1940年代《愚公移山》。此派尚有刘海粟、常书鸿等(《G夫人像》1934)。
现代画派也在1930年代活跃起来。庞薰琹(《老人像》)、林风眠等是代表人物。
中国印象派第一人当推潘(张)玉良,代表作有《假面具》(1930)、《我之家庭》(1931)等。
此外,解放区的画家还有唐一禾、庄言等人。
建国后,思想改造(林风眠等检讨),深入生活。女画家赵友萍《女代表》等一批描写藏族生活的人物画,颇有功夫;吴作人《齐白石》、詹建俊《狼牙山五壮士》……都是力作。
文革油画特点可用三字概括:红、光、亮。百分之九十写革命领袖,如《毛主席去安源》,印了九亿张。
文革后,罗中立的《父亲》,耳目一新。
画家故事
以下故事,作下酒菜,可乎?
传说梁代画家张僧繇画“金陵安乐寺四白龙,不点眼睛,每云,点睛即飞去,人以为妄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两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者见在”。(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七,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版第148页)
唐代画家吴道子故事两则:“开元中驾幸东洛,吴生与裴旻将军、张旭长史相遇,各陈其能。时将军裴旻厚以金帛,召致道子,於东都天宫寺,为其所亲,将施绘事。道子封还金帛,一无所授。谓旻曰:‘闻裴将军旧矣,为舞剑一曲,足以当惠。观其壮气,可助挥毫。’旻因墨縗为道子舞剑。舞毕,奋笔俄顷而成,有若神助,尤为冠绝,道子亦亲为设色,又明皇天宝中忽思蜀道嘉陵江水,遂假吴生驿驷,令往写貌。及回日,帝问其状,奏曰:‘臣无粉本,并记在心。’后宣令于大同殿图之,嘉陵江三百余里山水,一日而毕。时有李思训将军,山水擅名,帝亦宣於大同殿图,累月方毕。明皇云:‘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子一日之迹,皆极其妙也。’”(唐·朱景玄《唐朝名画录》,见于安澜编《画品丛书》,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2年版第74-75页)
达·芬奇《莫娜·丽莎》,画了四年。为使模特儿打起四年的精神,不惜为其弹琴唱歌讲笑话来消除她的困倦和无聊,费了诸多辛苦,但画成后,遂为世界绘画史上一绝。有人说:“真的,肖像描写得那样,以致使任何一位卓越的艺术家战栗和惶惑不安,不管他是什么人。”(李浴《西方美术史纲》第247页,辽宁美术出版社,1980)有个英国人把这副画的复制品挂在墙上,早晚都望着她,始终没有能够解开莫娜丽莎的谜,结果发了疯,用手枪击穿心脏死去。(日本·相良德二等着,彭正清译《西洋绘画史话》第37页,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莫娜丽莎的右手,被誉为美术史上最美的一只手。与现代精美的摄影相比,人们仍可看出,这只手更有体积感,更有重量,尤其是更富于生命力。(迟轲《西方美术史话》第83页,中国青年出版社,1983)
千古秋瑾
为秋瑾一吼:天地第一女杰!
为秋瑾长啸:千古不朽英雄!
秋瑾(1875-1907·7·15),原名秋桂瑾,号剑湖女侠,善诗文(小时随母习之)、舞剑、骑马。十六岁被迫嫁给湖南富商王氏之子。1902年留学日本,参加光复会、同盟会。1907年回国进行反清革命活动。平时生活行为,富于叛逆精神,时豪饮狂放。有一次在朋友家大碗饮酒,兴之所致,跳上桌子,被朋友的母亲看见,后把那张八仙桌劈掉--女人上的桌子,日后如何祭祖?
被捕后,唯一的自供状是七个字:秋风秋雨愁煞人。这是在1907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写下的关于“秋”的诗句。虽是引述别人,但此情此景,无异于新创。此乃千古悲歌、千古绝唱。
伍重,何许人也?
--《读书》札记
伍重,何许人也?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十分陌生。但是,一提悉尼歌剧院--那座极有特点的澳大利亚标志性建筑,稍有常识者,几乎无人不晓。而伍重,正是悉尼歌剧院的设计者。
伍重(JornUtzon),丹麦建筑师,2003年美国“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今年(公元2003)八十五岁。1957年设计悉尼歌剧院,闻名环宇。
最值得提及者,是伍重的设计与中国古代建筑思想的联系。这一信息真给热爱中国古代文化的人提气,特别给中国文人增加自豪感--虽然伍重的思想不只与中国文化有联系。伍重得奖时评委的评语说:“伍重是一位深深地根植于历史的建筑师,这历史包含了玛雅、中国和日本、伊斯兰以及他自身斯堪的纳维亚的文化精神。”早在学生时代,他就开始热衷中国文化。后又进一步涉猎有关中国建筑的着述。他比较中西特点:“在西方,重力是朝向墙体;而在东方,重力是直接朝向地面的。”他概括为“屋顶与平台”。这一空间意象是他悉尼歌剧院设计思想来源之一。悉尼歌剧院的空间意象正是强化了的巨大“平台”和“平台”上的“屋顶”。中国建筑文化的重要着作之一是宋代李诫编着的《营造法式》,该书于宋徽宗崇宁二年(公元1103)颁布为官书。据说,伍重在悉尼的办公室里一直放着一本《营造法式》。1958年,在悉尼歌剧院设计方案中标的第二年,伍重旅差途中曾来中国,会见过梁思成,请教过有关《营造法式》的一些问题。
请看,从伍重,我们找到了“文化交融”、“全球化”的又一例证。
在这里,我想对“全球化”问题多说几句。
随着经济全球化,相应的也会有文化的全球化。人类文化的历史,就是不断全球化的历史。地球是一个整体。生活繁衍在同一个地球上的人类,有着趋向全球化的天然基础。人类文化具有某种天生的弥散性,是任何地域的、民族的、国家的边界所挡不住的,尤其在当今电子传播媒介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地球上各种不同的文化,通过各种形式的交往、碰撞、渗透、融通,从而在保持个性化、民族化、多样化、多元化的情况下,互相理解、彼此尊重,达成某种价值共识和价值共享,促成全球性的人类文化繁荣。文学艺术全球化,在很大程度上应该理解为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的全人类共享;是价值共识,它必须保持个性、民族性、多样性、多元性。(参见2003年第10期《读书》赵辰《“普利兹克”、伍重与营造法式》)
人体写真:从地下到公开
--读报有感
过去认为有伤风化的“人体写真”摄影,已经从地下走上地面了。北京现在有十几家影楼可以拍人体写真,甚至可以拍外景。价钱约一千至两千元一套。其服务对象主要是二十五至四十岁的女性。而在七、八年前,“人体写真”摄影只是半地下状态。
此事,是好、是坏?众说不一。一个二十七岁的公司职员王女士说:“我觉得自己有这个条件拍摄,于是就拍了一套,给自己最亲密的人欣赏。我也挺高兴的,我想这是对女人最大的鼓励。”
既然人家自己觉得好,别人干吗说三道四?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我虽然有自己的立场和追求,但是不能干预别人的生活。我看,凡事均应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为标准,只要不违反宪法,还是不要管为好。管得多了,你累不累?有精力,你去管一管买卖发票的,“办证”的,偷自行车的,好不好?
数字与美
--紫禁城里的数字
建筑史学家傅熹年教授测量,紫禁城后寝二宫组成的院落,南北长二百一十八米,东西宽一百一十八米,其比为六比十一;前朝三大殿组成的院落南北长四百三十七米,东西宽二百三十四米,其比亦为六比十一。这体现了一个观念:“化家为国”。
太和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其比为九比五;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共处的土字形大台基,南北长二百三十二米,东西宽一百三十米,其比亦是九比五。这体现了另一观念:“九五之尊”。
太和门庭院深一百三十米,宽二百米,其比近似黄金分割(0.618);从大明门到景山为二十五公里,从大明门到太和殿为一公里半,其比也是黄金分割。
除了专家之外,只有十分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太和殿脊兽的数字是“十”,而不是一般殿脊上的“九”。这是一个罕见到例外。太和殿脊兽的排列顺序为:龙、凤、狮子、海马、天马、押鱼、狻猊、獬豸、斗牛、行什(猴)。这里多了一个行什,而且行什仅出现过一次,即在太和殿。
修造紫禁城的宫殿,用了八千万块“金砖”。金砖在苏州烧制。太湖湖底多年沉积的故土,经二十六到工序。明代宋应星说,制成此砖费时两年:仅烧的时间即一百三十天,烧成后,还要在桐油里泡一百天。
恐怕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的建筑,都没有像中华民族建筑这样讲究数字。建筑中的数字绝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有温度,有情感,有思想,有信仰,有观念,有寄寓。
谁说数字里面没有美?
一见不如百闻
中央电视台“一个城市与一位作家”以及“走遍中国”栏目中,几次介绍湖南的“剁椒”如何如何好吃,特别是经那位姓何的长沙籍作家老兄一描绘,说他外祖母所作的“剁椒”是长沙之最,他一次在北京几个月,就想吃湖南的“剁椒”,跑好多餐馆去找。
我听时真是馋涎欲滴。
一日忽在超市看到“湖南特产--乡里剁辣椒”,二话没说就买了一瓶,恨不能当时打开尝一尝。熬到回家,急急开瓶。颜色倒还可爱,只是放到嘴里,与电视上介绍时在想像中所形成的感觉,相距甚远。--也许期望值太高,也许与我的平时口味嗜好差得太远,总之,很失望。
我必须声明:这原因应该从我自己身上找,口之于味,是极富个性的事情,我之不喜欢,并不能否定剁椒对于湖南人、长沙人、特别是那位喜欢剁椒的作家(他的小说和散文都写得很好,我很喜欢)说来是一种美食。
由此我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这个成语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有时候可能是“一见不如百闻”。有的事,听着比见着好,虚一点比实一点好--特别是在审美领域。听着,虚灵一点,保持一种想像的“空间”、诱惑的“张力”、审美的“距离”;一旦见着,一下子砸实了,“空间”填满了,“张力”消解了,“距离”没有了,也就索然无味了。一对异地情侣,长期书信来往,有滋有味;一日相见,反而感觉别扭。埃及艳后,据说长得并不美(有人说很丑)。倘如此,则见不如听。另,传说数十年前有的人听“萧楚女”名字,自作多情,顿生爱慕,见其真人,倍受“挫折”。
对诗人,尤其如此。我劝那些崇拜诗人的朋友,如果你由爱他(她)的诗而爱他(她)的人,那么你就反复吟诵诗句、陶醉在诗的意境中、从而想像其人之美吧,最好不要去见本人。
读麦克卢汉札记
赫伯特·马歇尔·麦克卢汉(HerbertMarshllMcluhan1911-1980),加拿大学者,获剑桥大学英语文学博士学位。曾任多伦多大学文化与技术研究所所长。第一部专着《机器新娘》(1951),谈报纸、广播、电影、广告的影响;1964,《理解媒介》出版,《纽约先驱论坛报》称他是“继牛顿、达尔文、弗洛伊德、爱因斯坦和巴甫洛夫之后的最重要的思想家”,是“电子时代的代言人”。
中国已出版的麦克卢汉着作:《理解媒介》,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3。《麦克卢汉精粹》,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编,何道宽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
口传文化-印刷文化-电子文化
拼音文字发明之前,人生活在感官平衡和同步的世界之中。这是一个具有部落深度和共鸣的封闭社会。这是一个受听觉生活支配,由听觉生活决定结构的口头文化的社会。
在部落社会中,由于非常实际的原因,触觉、味觉、听觉和嗅觉都非常发达,比严格意义上的视觉要发达得多。突然,拼音文字像炸弹一样降落到部落社会中,把视觉放到感官系统最高的等级。识字把人推出部落社会,让他用眼睛代替耳朵,用线性的视觉价值和分割意识取代了整体、深刻、公共的互动。拼音文字是视觉功能的强化和放大,它削弱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的作用,渗透到部落人非连续的文化中,把他的有机和谐、复杂通感转换成一致、连续和视觉得感知方式。
印刷时代大约在公元1500到1900年之间独步天下。印刷术使人以分析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母语,把它看成是规格一致的实体。印刷机大批量生产书籍和其他印刷品,使之传遍欧洲的各个角落,把当时的白话语言区转变成规格一致的民族语言的封闭系统。这些封闭系统就是所谓大众传媒的另一种说法。印刷机孕育了整个的民族主义观念。
电报是第一种新型的电力媒介,它的滴答滴答声仿佛在敲打着印刷时代的讣告。电力媒介是电报、广播、电影、电话、电脑和电视。在电力时代,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靠技术得到了延伸。它既使我们和全人类密切相关,又使全人类包容于我们身上。由于电力使地球缩小,我们这个地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或者说,电力媒介造成的重新部落化,正在使这颗行星变成一个环球村落。电力技术锻造的全球村激发出更多非连续性、多样性和区别性,它比原来机械的、标准化的社会要略胜一筹。实际上,全球村必然要产生最大限度的不同意见和富有创造性的对话。千篇一律和万马齐喑并不是全球村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