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2月19日,中共江苏省委和左翼文化总同盟先后被破坏,丁玲、田汉、阳翰笙、赵铭彝等左翼文艺家相继被捕。由于聂耳充满战斗激情的歌曲及蓬勃高涨的抗日救亡歌咏活动,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恐惧和仇恨。4月1日,传来了聂耳也有被捕危险的消息。党组织为了保护奋发有为、赤胆忠心的聂耳,同时考虑到他渴望得到进一步深造的要求,决定让他出国去日本,然后去苏联和欧洲其他国家学习、考察。
1935年4月15日,聂耳登上了日本轮船“长崎丸”。4月16日到达日本长崎。17日又到了神户,后从大阪乘车于4月18日抵东京。
出国前,聂耳就制定了在日学习考察的4个“3月计划”:第一个“3月计划”重点是突破语言关,同时进行大量的社会调查,结识日本文化界的进步人士,加强与本国左翼留日学生的联系,为开拓无产阶级的文艺阵地而努力。第二个“3月计划”是在坚持各项活动的同时,努力提高读书能力,加紧音乐技术修养,直到离开日本。第三个“3月计划”是开始翻译练习和进行音乐创作实践。第四个“3月计划”是开始学习俄文,整理已创作的作品,为欧洲之行作准备。他的英语基础较好,这为他去法国、意大利等国学习考察提供了方便。
聂耳初到日本时,白天忙于听课,从事各种社会活动,晚上抓紧时间进行《义勇军进行曲》和《新女性》组曲的修改定稿工作。5月初,他把《义勇军进行曲》的定稿寄回了国内。
除了学习日语外,聂耳参加了许多有关日本文艺活动的观摩和考察。他曾多次去观赏歌剧、话剧、舞剧及音乐会的演出。还参观了不少剧场和电影制片厂。他把自己的观感写成文章寄回国发表在国内的电影音乐刊物上。
1935年6月2日,聂耳出席了在东京中华青年会馆举行的第五次留日学生艺术聚餐会,应邀作了题为《最近中国音乐界的总检讨》的讲演,历时两个多小时。他还演唱了《大路歌》、《开路先锋》、《码头工人》和《义勇军进行曲》。他的演说和演唱,深深打动了与会的中国留学生,他们说,聂耳不仅是一个进步的音乐家,还是一个演说家和社会活动家。
在短短的时间里,聂耳结识了秋田雨雀、滨田实弘等日本文学艺术界的进步人士,通过他们与新协剧团、新筑地剧团等文艺团体建立了联系,观看了他们的排练和演出。
为了更直接地了解日本剧团的演出情况,聂耳应邀参加了新协剧团去大阪、神户、京都等地的旅行公演。为此,他没有和绝大部分中国留学生一起去房州海滨避暑度假,而是通过新协剧团照明部主任李相南这位朝鲜友人的介绍,到了神奈川县藤泽市鹄沼海滨去洗海水浴,还准备登临富士山,然后赶到大阪与新协剧团的大队人马会合,参加演出。
聂耳和李相南到藤泽市后,住在日本友人家里,他们几乎每天都去鹄沼海滨游泳。
7月16日,是聂耳第一个“3月计划”完成的日子。他在日记中写道:“日语会话和看书能力的确是进步了,听了很多音乐演出,练小提琴的时间也比在国内多,提前实现了第一个‘3月计划’。”
正当聂耳满怀信心地准备进入第二个“3月计划”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1935年7月17日,聂耳和朝鲜朋友李相南等4人一同去鹄沼海滨游泳,汹涌的海浪无情地夺去了聂耳年轻的生命。中国无产阶级音乐的先驱,天才的人民音乐家聂耳,逝世时年仅23岁。
噩耗传来,全国人民表示了极大的悲痛和哀悼。8月16日,上海各界人士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很多群众都自发地参加了悼念活动。人们唱着《义勇军进行曲》,以此来追思这位年轻的音乐家。
郭沫若在悼聂耳诗中写道:“大众都爱你的新声,大众正赖你去唤醒。聂耳呀,我们的乐手,你永在大众中高奏,我们在战取着明天,作为你音乐报酬!”
著名音乐家冼星海曾说:“我们要纪念他(聂耳)是我们民族的一个伟人——代表时代,代表我们民族发出反抗的呼声的、一个永远不灭的伟人!”
日本进步戏剧家、聂耳生前友人秋田雨雀指出:“他(聂耳)不仅是中国无产阶级音乐的先驱者,而且是亚洲解放之声的号手。”
曾与聂耳共同工作、战斗过的革命艺术家孙师毅在痛悼聂耳逝世时写道:“你能说聂耳非天才么?他没有步入过学院的门一步;你能说聂耳不努力么?他没有浪费过他的时间一分。如果他在音乐上有什么成就的话,什么都是他自己在短促的近24年的生活中,一点一滴获取来的。知道他和不知道他的——只要没有成见的人,谁不对他怀着至高的期望?这期望像琉璃坠地似的,而今都碎了!在整理他的遗著发表的这风雨的今宵,我回首前尘,怎么不凄惶而垂泪呢!”
1935年8月底,聂耳的骨灰和遗物由同乡好友张鹤(张天虚)、郑子平护送回上海。1936年由聂耳的三哥聂叙伦迎取回乡。1937年10月1日安葬在昆明西郊面对滇池的西山森林公园碧鸡山旁。解放后的1954年,云南省文化局在原地重建了聂耳墓,郭沫若亲笔题写了碑文:“聂耳同志,中国革命之号角,人民解放之鼙(p0)鼓也。”
同年,日本的友好人士和团体,在聂耳遇难的鹄沼海滨修建了聂耳纪念碑。几年后,藤泽市人民组建了聂耳纪念碑保存会。1965年重建了被海啸冲毁的聂耳纪念碑,并规定每年的7月17日为“聂耳祭”的日子。
1980年,昆明人民政府在西山扩大、重修了聂耳墓,前往吊唁的中外人士络绎不绝。
1964年5月1日,朱德同志为聂耳亲笔题辞“人民的音乐家”。1985年,胡耀邦同志也为聂耳题辞“人民音乐家聂耳”。
在纪念聂耳逝世3周年之际,《新华日报》载文道:
“聂耳先生的歌曲能够有百万人传颂至今而不厌,决不是偶然的事。那就是倘若聂耳先生的歌不能代表中华民族的吼声,不能代表千百万被压迫者反抗的呼声,那末他的歌早已就无人过问了。——因为聂耳先生已认清了并且把握住音乐的政治性与战斗性,而同时更能从工作的实践中去体验被压迫大众、被压迫民族的呼声,且将那些无数的呼喊,通过了他的政治头脑与艺术手腕,组成一种巨雷似的音响。”
夏衍先生在聂耳逝世20周年的纪念文章《永生的海燕》中写道:
“他真像暴风雨前的一只海燕,骤然而来,倏然而去,从1932年到1935年这短短的三、四年中,用他豪迈明快、充满信心的歌声,对亿万受难的中国人民,表达了他对革命暴风雨的预感。
“高尔基对海燕的描写完全适用于聂耳,‘在它的叫喊中,有的是对暴风雨的渴望,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和对胜利的信心。’
“聂耳的精神,聂耳创作的歌声,已经肯定地永生不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