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龙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何洪生对他的善意,再看他一眼发现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心里忍不住在想,“这个警察为人好像还可以,起码办事情公正!”同时他也从电话中听出要为难他的那个人姓张,估计就是那“吉少”的亲戚或朋友。
众特警队员也心下惊诧,他们耳中的何局严肃冷漠,对待犯罪分子从来都是不加辞色,今次却对这个说话这么客气,虽然不明是怎么回事,但都下意识的将枪口朝远处挪了挪,将孙文龙带上警车的动作也少了许多粗鲁。
孙文龙扭头看一眼杨欣玉,突然将口袋里一块奇怪的石头掏出来递给她,“欣玉,这个收好!”
自从孙文龙被警察带走,杨欣玉跌坐在卧室地板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手里下意识的摩挲着孙文龙留给她的那块奇怪的石头。
帮忙做饭的吴嫂早上过来,看到一地的脚印和碎玻璃,以为杨欣玉家里遭贼了,赶紧给杨欣玉打电话,却听见杨欣玉的电话在卧室内响起,进到卧室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杨欣玉。
她上前和杨欣玉打招呼,杨欣玉也不理,下去把饭做熟,端上来,她也不吃,只顾自己愣神。
“哎...”吴嫂颓然的将饭菜放下,“杨总,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怎么行呢,看家里的情形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吧,和小孙有关?你们吵架了,闹别扭了?”
“难道是小孙出事情了?”吴嫂猜到这里猛然看到杨欣玉的眼珠乎动了动,似乎朝她看了一眼,心想,“看来还真是和小孙有关!”
吴嫂看自己判断正确,继续朝这个方向安慰道:“杨总,虽然不知道小孙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他都出了事情,那能帮助他的就只有你了,你现在怎么能再这里浪费时间呢,赶紧把饭吃了,想想办法,找找人,看怎么处理小孙的事情才是正理啊!”
“对啊,我怎么可以在这里自怨自艾,文龙还等着我救他出来呢!”
听到吴嫂的话,杨欣玉突然活了过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吴嫂准备的早餐,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心中下定决心,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救孙文龙出来。
......
华国的监狱管理比较松散,即便只是看守所也经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里边的犯人们不乏聪明人,狱警如果想收拾谁,都不用说出来,一个眼色丢过去就有大把的人去将他的意思落到实处。
兴许是何洪生之前对他的态度起了作用,狱警们都有些摸不透孙文龙的底细,只是吩咐老犯人们不要欺负他,果然在开庭审理之前的这段时间,孙文龙除了觉得无聊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孙文龙在监狱里躲清闲,却不知道外头正有两拨人为他忙碌不止。
一拨人自然是杨欣玉的势力,她将人民币不停的撒出去,发动自己父辈的关系,发动自己这么多年组下的关系网,一方面疏通法院,看能不能轻判一些,一方面打听马吉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想一些办法让马吉不再追究这事情。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钱花了不少,人也找了不少,但一些对这个案子有关键作用的人都避而不见,甚至连辩护律师都找不到。
等杨欣玉了解了马吉父亲马厅长的背景,她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的,她甚至将自己的存款,公司的流动自己全部提出转到一张卡里,准备用这些钱换取对方不再追究孙文龙,但她连着在马吉所住的那家医院连续守了几个晚上却是连马厅长一家人的面都没见着。
另一拨人自然是马厅长他们,马厅长让他秘书小张在前头冲锋陷阵,自己也动用关系查询关于孙文龙的一切,等孙文龙的资料传过来,马厅长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忍不住长长嘘出一口气。
那份大约有三四十张纸的资料里,孙文龙的一切都被差的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出生,在哪里上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怎么进的星河,甚至小时候偷看女同学上厕所都被翻了出来。
然后就是他的社会关系,父亲是谁,母亲是谁,有没有哥哥姐姐之类的,估计就算家里有失踪人口都能被找出来,朋友,老师等等等等。
马厅长为官没有别的什么诀窍,“诸葛一生唯谨慎”,他耐着性子将别人汇总来的资料翻了数遍,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咀嚼,直到确认孙文龙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笑容,“小子,你让我马家绝了后,我不会轻易饶过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活着比死都要难受!”
“还有你,你,你们儿子让我绝了后,你们也别想好过!”马厅长手指摩挲着资料上写的一个个名字,脸上的表情越发可怕,等看到写着杨欣玉一页的资料,马厅长拿起黑色的钢笔在她的名字上重重打了一个叉叉,“当然还有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被害成这样!”
......
“梆~”
法槌重重的敲击在厚实的桌子上,一名法官从椅子上坐起,威严的宣判审理结果,“孙文龙,男,......,犯罪嫌疑人已经构成故意伤人罪,鉴于受害人马吉等三人的伤情,影响极为恶劣,我宣布,判处孙文龙有期徒刑十三年!”
“不...”杨欣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是无辜的,他是因为我才伤人的,我们是正当防卫,我不服,我们要上诉!”
......
孙文龙坐在铁窗内,看着只和他一窗之隔,哭的像个泪人的杨欣玉,笑着安慰道,“好了,别哭了,看你脸哭花了,这可不像我心目中的女强人啊!”
杨欣玉看对面的人仍然笑的没心没肺,忍不住怒吼道,“孙文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十三年呢,人生有几个十三年?”
孙文龙摊摊手,苦笑一声,“不笑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杨欣玉看着他,看着看着,本来已经快要收住的眼泪有噗噗的掉了下来,她突然问道,“文龙~,现在,你后悔么?”
孙文龙静静的看着她,说道,“后悔啊,当然后悔,十三年呐!”他慨叹一声,等杨欣玉露出难过失望的神色,他继续坚定的说道,“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那样做!”
杨欣玉破涕为笑,轻轻在他手背上捏了一把,“死样,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孙文龙“嘿嘿”一笑,装作衣服被扭得很疼的呲牙咧嘴的表情。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默,两人好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孙文龙将头底下,将心中已经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欣玉,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你碰到合适的人,你,你就嫁了吧!”
杨欣玉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要把他刻在心里,孙文龙久不见她回答,忍不住抬起头来,却正好和杨欣玉目光碰在一起,心下一抖,以比抬头动作快好几倍的速度将头低下。
杨欣玉笑笑,淡淡的说道,“好啊,如果真遇到合适的,我会考虑的!”
听到杨欣玉的话,孙文龙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一股复杂的情绪萦绕心头,让他鼻头阵阵发涩,他不敢抬头,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他继续低着头,说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你赶我走呢?”杨欣玉眉毛一扬,有些心疼的看着孙文龙,“傻子,骗你呢,你在里边好好改造吧,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孙文龙猛然抬头,露出欣喜的目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自私的家伙!”
孙文龙嘿嘿只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心玉,我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一块石头还在不在?”
杨欣玉从包里边将那块已经变得透明的奇怪石头取出来,“喏,在这里,你要他干嘛?”
孙文龙迅速接过,紧紧握在手中,闭起眼睛心里默念《冰心诀》,石头上的几颗黑斑迅速减少,直至变得完全通透,本来好似头发丝一样细小只能隐约看到的裂纹又增大了不少,变到肉眼清晰可变的程度。
“可惜!”
孙文龙暗叹一声,缓缓张开眼睛,将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作用的石头递还给杨欣玉。
孙文龙入狱之后算上等待开庭审判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二十天,这二十天的经历让他有一种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每天关在黑沉沉的只有不到十平方的牢房内,潮湿、阴暗,没有电脑,没有事情做,整天憋闷的想要发疯,到了晚上亢奋的犯人们都不愿意早早睡觉,狱警一般晚上不来,这里完全成了犯人们的乐园,大声的喝骂,打架,就成了夜晚的主旋律。
虽然有上头的交代,孙文龙也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大家都不怎么招惹孙文龙,但孙文龙睡觉都不敢太踏实,怕等他睡着了,说不定就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人最难受的就是这个时候,觉得应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不发生,甚至有几天孙文龙期待着别人能揍他一顿,因为如果挨了一顿揍,起码几天内不用担心别人再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