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庸的漫画作品《双响炮》,看过吧?看着看着就乐了,这就是快乐!《双响炮》里的人物有点傻,很俗。家庭生活其实就是那份俗,不俗就不是婚姻了,婚姻就是昏头昏脑,两个大傻帽准保日子过得滋润乐和。《双响炮》这样的书,不能刻意去寻。不是写论文作参考资料,随遇而安,碰见了随手翻翻,心理进入傻帽状态,看了准乐。满脑子的明白,揣着写论文的那份精明,看了《双响炮》你就得生气!
不是我胡咧咧,有个事实你得承认:人在年轻时为什么快乐多?而老了却难得快乐呢?因为人在年轻时,就一单纯,单纯是什么?就是傻嘛!处事没有经验,生活没有阅历,遇上什么事都是少见多怪——见识少便觉得怪事儿多,见什么都傻乐。人老了,越活越复杂,历练的事儿太多,仿佛颜色,掺和的杂质太多就难说是什么颜色了,最后只能什么色都不是,倒哪儿污染哪儿!
朱德庸是以他的聪明揭示生活中的破绽和悖论。我们闲时常张口就抨击一件事或人,这很容易,喜欢或者不喜欢,是两极的。生活不是两极,无所谓什么好或坏,你只是生活中的老公或老婆,以旁观者身份看别人家的事儿。你看:一个人爱美是错吗?旁边有女人或男人走过偷看一眼是错吗?朱德庸笔下的那个人那么丑,那是别人,不是我,窃喜,不是我一家人,至少这个恶丑妇不是我老婆,庸俗啊!真丑恶啊!其实这就是生活的本色哪,老兄!
老子有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是很苦的,快乐是拯救的药。刍狗者,草编的狗也,古时作祭祀时用,过后就扔了,或焚了。人是什么?蝼蚁?草芥?其实,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在很多时候只是尘埃,所谓的好日子,只是“尘埃落定”而已。“我思故我在”,人是在“有我”的前提下认知世界的,“没我”世界便不存在,所以,才有人说“及时行乐”。是的,人人都在行乐,量级、方法、层面不同罢了。世人都犯一个共同的错:追求圆满。但这世界根本就无圆满可言,庄子就说“不亡以待尽”,活着本来就是向死亡走去。当然也有通人、明眼人,如曾国藩的书房命名为“求阙斋”,“阙”是通假字,“阙”通“缺”,不求圆满,太圆满就是完蛋。有缺憾才有回味,才可品味人生哪,老兄。
人愈接近动物的状态就愈快乐。小孩子,譬如幼儿,除去他们的形体外,其心性更接近小猫小狗,所以狗的最亲密玩伴多是孩子。用哲学语言说,孩子只是一个自然人,还不是社会人,成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属性日渐淡化,其社会性日益加重,时时想着分寸,适度与否,以及社会形象,等等。
退休了,也就退出了社会角色,还原为自然人,也能得一份快乐,当然也有一些愚蠢的人,总忘不了以前的社会角色,而在别人的眼中,早已把他还原了。小孩子玩“过家家”,很快乐,关键在于孩子能很快“入戏”,进入角色。大人不行,他会“透视”,看出那是假的。当然,大人也玩“过家家”,演戏、拍影视,不能入戏进入角色,导演就要骂你蠢货了:就这点天分还来吃这碗饭?赶紧走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现眼了!所以大演员被称为艺术家。又所以有人说,诗人和孩子都满脑子是结结实实的幻想,换一句话说,小孩儿具备诗人的才情和气韵。
快乐是一种心境,可遇不可求,突如其来,撞个满怀,你就得扶住下巴,不能刻意寻找,或者作秀。上海作家陈村说:“有天我从弄堂出来,转过墙角,看到两个捡垃圾的,一男一女两个外地年轻人。两个筐放在旁边,两把铁钩子搭在旁边,男的坐地上靠着墙,女的坐在男的腿上,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表情。我不大好意思朝他们看,我要是用相机拍下来可以得‘普利策’奖。人们平日里漠视他们,嫌他们那么脏兮兮的,或者出于人道同情他们。他们是人啊!他们也向往爱情,他们也有权利,这也是姑娘那也是小伙子,那一会儿他们比较神奇,可能比开着奔驰的人感觉还要好。”作家所说的那一对年轻人无疑是快乐的!依此而言,快乐确实只是一种心境,穷富不是快乐与否的原因。人是要快乐的,就大多数而言,《论语》“述而”第七中:“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是在修炼之后达到的一种个人器识修为。当然会有人说,你没办法只能这样做这样想。是,能这样想那就是器识的博大,能这样做那就是心胸的境界高。你看,处于这样窘困之中的人多矣,不这样想,不这样做,则是愚夫愚妇了,怨天尤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劳心伤神,则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