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我家后,我看到我家堂屋门大开着,电视机里电视购物的主持人在疯狂的喊叫,声音放得很响。林图仰卧客厅地板上,他衣物破碎,毛发凌乱,浑身是伤,脸颊红肿,眼窝周围有清淤,显然是被嫂子家的堂兄弟揍得不轻。他旁边还有一滩他的呕吐物,整个堂屋里尽是一股催人欲呕的酒气。
我蹑手蹑脚靠近林图,他身子侧翻,哼唧了一声,我被吓一跳,咚咚后退几步。林图脸翻过来对着我,一张肿胀青紫的脸,眼睛却是闭上的。我嘘了一口气,生怕林图睁开眼睛。
我在心里对我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可是真当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我仍是无法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恐惧这东西是要经历过自己害怕的某一件事情之后,对这件事情有了经验,有了认识,有了了解之后,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心理的。若是事先从未经历过这件事,仅仅是靠着一点心理暗示,对自己说不必害怕等话语,是无法消除恐惧的,它会在内心悄无声息的潜伏。尽管在要面对所害怕的事情之前,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再害怕了。但是当这件事儿来临的时候,恐惧仍然会如同潜伏在体内的病毒一般爆发出来。
现在当我面对着醉酒而且受伤的林图的时候,我竟然不敢直面他的面庞。我把头扭开,不去看他,心里却在呼叫自己:“杀了他!杀了他!只要一棍子下去,一切都是你的了!”
于是我仿佛是在跟另外一个从我的精神中分裂出去的自己进行着拔河。那一个不要我看林图,这一个非要我看林图。终于,我把头扭过来,正看着林图,但是我竟然看到林图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本来因醉酒而沉睡的他,竟然醒过来了。
我怔在原地,不敢稍动,却只见林图呆呆看着我,看了许久,张嘴说:“老弟!老子的老鼠药没闹死你呀!滚!天天都梦到你,烦不烦!”说罢,翻一个身,又哼哼唧唧说:“这床怎么******这么硬!”
我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原来他因为严重醉酒加上被人打得头脑不清,竟然是睁着眼睛说梦话。我听他说他用老鼠药来毒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顿时鼓起了勇气,将手中的钢管提起来,猛吸一口气,将钢管重重地往林图脑袋上砸去。
林图甚至哼都未哼一声,头一歪,就没了声息。既然打了一次,我胸中热气鼓胀,又连续敲打几次,才将钢管扔掉,然后我瘫坐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坐了几分钟,我站起来,平定住砰砰砰如同雨打芭蕉般乱跳的心脏,去确定林图确实已经死亡。林图整个脑袋都扭曲了,脑浆从裂开的脑壳中溢出,七窍淌出一些乌黑的静脉血液,神色十分可怖,如同日本或者泰国的恐怖电影里的鬼怪一般。我忍住恐惧不去看林图的尸体。
凶案现场我也不需要布置了,在此之前,已经有阿衡他们来大闹了一场,现场就不需我废力布置了,我将钢管收拾好,从后院矮墙翻出去,走上之前进棺珊村来的那条小道,走到我捡到阿衡他们扔钢管处,将钢管扔回原地。心中暗道:“阿衡,麻烦你们背个黑锅。”然后我将我此次所穿戴的所有衣物装进一个黑色油纸袋,换上一套备用的衣服之后,把一块大石头放进油纸袋,将衣物扔进黎明河。骑着我的电动车回到我停放电动车的那个僻静小巷,停车从那块荒地中回到我的小区,从厕所窗口翻进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