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时候夜寒伸手扶了萧青玉一把,如玉的少年微敛着神色,态度恭谦谨慎。
后面跟着风沼与良玉两个人。
夜狼出来的人端的是龙章凤姿,姣姣面容,蹁跹风姿。
夜寒、风沼、良玉三人属于同一款,面容精致、眉目如画,但看面相仿似文弱书生,不说话的时候更如勾栏小倌,极美、极易使人联想翩翩。
若要真说这三人有何不同,那便是气质了。
夜寒性子微冷,看着比风沼与良玉稳重些。
良玉是那种温润偏阳光型的,乍一看像是邻家小弟,再一看又像对街的锦绣公子。
而风沼则是彻彻底底的小倌样,典型的阴柔受虐之相,偏生眉目间还总流淌着无限的骄傲。
这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萧青玉身后,态度十分恭谨。
萧青玉一袭深红曲裾,长裙拽地,虽气质冷冽、嚣张肆虐,容色却十分艳丽,眉眼勾人。那一副容色,眼看着决计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哪里来的女人,竟这般堂而皇之地带着自家的男宠出入庭间,真是不成体统!”一人冷嗤出声,十分轻蔑,万分不屑。
萧青玉步子一滞,站在楼梯上,回身于庭间冷冷地扫了一眼,继而不动声色地往楼上去。
风沼嘴角抽了抽,扯了扯前面赤桥的衣裳,问:“什么意思?”
赤桥眸光微转:“人家说你长得像小倌,中看不中用!”
风沼面色铁青。
“这位姑娘神色郁郁,怕是身后三位小相公不能满足姑娘吧,不若跟着大爷如何?”楼道上,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拦住了萧青玉。
萧青玉冷冷地看那人,微抿着薄唇,未语。
“让开。”久久对峙,萧青玉的唇线终于舒展开来,漠然吐字。
“哈哈,还是个冷美人,大爷我最喜欢冷美人。”猥琐大汉非但没有依言让开,反是上前一步,伸手向萧青玉,“瞧这小嘴,让爷尝尝。”
萧青玉略略侧身避开大汉的手,瞳孔微缩,只见他龇着牙笑得流气猥琐,一身毫无可取之处,唯一口白牙格外刺眼。
“画楼,”萧青玉轻启薄唇,芊芊手指懒懒一指,“象牙?”
画楼闻言上前一步,一扬手,只听“啪——”一声,隔空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大汉脸上,直接将他从二楼掀了下去。
“噗”地吐出一口血水,一口白牙,滴溜溜滚落一地。
萧青玉站在二楼,微微眯着眼睛,一脸恍然大悟,失望极致:“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大汉四仰八躺地滚落在坚硬的大理石上,捂着脸狠狠抽搐,久久缓不过神来。
风沼勾着唇阴测测地笑起来,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蓦地来到壮汉面前,蹲在地上开始数被打落的牙齿。
少顷,风沼蹙了蹙眉,低低“咦”了一声,抬头看楼上的萧青玉:“先生,这个人怎么只有二十七颗牙齿?”
萧青玉眼风微挑,静待下文。
“不是应该有二十八颗吗?”风沼锁着眉,因为少了一颗牙而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瞬,少年忽然出手一把捏住大汉的下颚,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让大爷瞧瞧你是不是还藏了一颗!”
大汉满嘴的血,还未从方才的惊变中缓过神来,又被少年的神情一吓,面色惨白。
而下一瞬,陡然暴怒,拎起腰间的大板斧便砍向风沼。
几个回合下来,大汉连风沼的毛也没有捉到一根,气息紊乱。一口喘息,颚下却再次一紧。
少年笑得十分欢喜,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咔”一声。
下巴被卸了下来。
紧接着,少年一拖一拽,“砰”一下将那人摔在地上,纵身一跃,整个人骑到了他背上。
少年伸手强行掰过大汉的头颅,迫使他张嘴。
“啧啧,果然只有二十七颗呢!”少年十分惊诧,“怎么会有只长二十七颗牙齿的人?”
“兴许是没长齐。”楼上赤桥嬉笑着给风沼解惑。
而在场的所有人却皆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这姑娘在说人家“毛没长齐”。
一位三四十岁的大汉,毛,没长齐……
“这样啊……”少年更加为难了,“那怎么办?少了一颗怎么办呢?”
少了一颗能怎么办?
人家就根本没长那第二十八颗牙,还能怎么办?
“那就断一根手指,勉为其难充个数吧!”少年嘻嘻一笑,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
“啊——”
少年话音方落,一声惨叫,整耳欲聋。
“这样正好!”
少年神情愉悦良善,眼风浅浅掠过地上一截断去的小指,伸手捏着那人的衣裳擦了擦自己的匕首,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从大汉身上爬起来。
原本热闹的厅堂,这下彻彻底底地安静下来,寂静如死。
唯有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声。
“风沼,莫闹了。”
楼上,红衣女子适才缓缓开口,神色淡漠,不见丝毫悯色。
“好嘞!”少年欢快道,身形一动已然恭恭敬敬地站到了萧青玉身侧。
“此人待连城夫人出言不逊,怎可就此算了?”
萧青玉循声看去。
庭外男子缓缓而来,一把大刀扛在肩头,却硬生生被那人走出了卓绝风姿。眉间一粒朱砂,殷红、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