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去泪满襟,心酸忧虑寄哀思”,柳枫遥望东方,海天各一色,无边无际的浩瀚天海那边,曾经有他的小伙伴,有爱护他的长者,失神自语,“你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白翁不忍多苛责于他,但心里总是有憋气的,以他的精明,被李恒这个小辈算计,心里多少有点恼怒,不过幸好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气归气,总会消停,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
作为交换条件的白族先祖玉佩里,里面藏着先祖留给后代的讯息,那道讯息足以惊动天下。
“前辈,我想去找他们”,柳枫深吸一口气,抹去虎目的泪滴,攥紧拳头,掷地有声说道。
李灏钧与柳枫相处日久,非常喜爱这个晚辈,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到外面去闯荡,但是,他也明白,像柳枫这种天资聪颖的少年天才,唯有到外面磨砺,才能快速成长。
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总将他拴在身边,那样会误了他的一生,点头同意,道:“你收拾下行礼,跟你的炼丹师傅道个别吧”。
柳枫暗地里将施婉芸称炼丹师傅,李灏钧则是授他知识与教授修行的师傅,没有他们两人,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起码不能修行。
李灏钧夫妇改变了他的命格,当然还有眼前这位光头,对他吹胡子瞪眼的白翁老前辈。
“不行,绝对不能放你出去”,当施婉芸听到柳枫要出远门时,立刻拒绝放行。
李灏钧早已料到会如此,施婉芸平日对柳枫极为严苛,但是在她的内心里,说句毫不为过的话,早已将柳枫当成亲生骨肉。
“小芸,我知道你爱惜他,可我们总不能将他留在身边一辈子,既然早晚都要到外面闯荡,早去也是去,晚也是去,横竖都是去,你就想开点吧!”
“灏钧,柳枫修为太低了”,施婉芸此刻像一位慈母,眼里满是慈爱,道:“天下七洲,卧虎藏龙,凶险难料,把他放到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李灏钧也没指望一下子说服她,推着旁边闭目养神的白翁,让他说几句,两人都一致认为,柳枫该出去闯闯,有利于修行。
白翁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轮到他上阵,还以为李灏钧能说服施婉芸,既然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聚焦,不发表点意见,怎么也说不过去,把心中想法在脑中过滤一遍,决定迂回劝说,“灏钧,当年我与你初次相遇小芸,那时你多大,小芸多大”。
“我十四,小芸十二”,李灏钧暗赞白翁机智,一下子说到点子上。
施婉芸依然不同意,争辩说道:“柳枫与我们那时情况不同,你们都是族中佼佼者,巴结你们都来不及呢?”
柳枫忙表态说道:“炼丹师傅,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去惹事”。
“瞧,这小子都说了,不惹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白翁拍着柳枫肩膀,从海边试探的情况来看,这小子也是个捣蛋的主,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信,不信归不信,事关柳枫的前途,也只能昧着良心说话了。
关在鸟笼的凤凰,终归少了那种气吞山河,雄霸天下的气概,是凤凰就该翔于九天,而不是坐井观天。
施婉芸沉默片刻,心知再坚持己见,三人还是会编造诸多理由,来说服她,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她从柳枫眼睛看到了决绝,对一件事决定后,就要做到的决绝,松口道:“我也不是老顽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
“多谢炼丹师傅”,柳枫欢呼一声,跑到石洞收拾行装,在岛上生活简朴,除了几套换洗衣袍,洞内最多的,是一些李灏钧从外面带回来的典籍。
石桌,石床放满了典籍,都是些介绍当下风土人情的典籍,柳枫练功闲暇之余的消遣物。
他装好衣袍,打量洞府每一处,将它烙印在心里,这里曾是他住了三年的地方,今日突然要走,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更不舍的还要数金羽鹤,没有柳枫这个淘气包与它一起捣蛋,生活少了很多精彩,金羽鹤用嘴点着柳枫的脸,说着它的不舍之意。
柳枫明白它的意思,抚摸金羽鹤的火红的冠首,道:“小金,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收拾好包裹,一人一鹤从洞内走出,李灏钧与施婉芸走了过来,他们克制着自己外露的情绪,展开笑颜,道:“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几瓶丹药当是为你送行的礼物吧!”
柳枫接过施婉芸递过来的丹药,青玉瓶与紫玉瓶,还有白玉瓶,白玉瓶装的什么丹药他不知道,但是青玉瓶与紫玉瓶平常施婉芸都不让他碰,因为里面装的丹药太贵重了。
青玉瓶装着筑灵丹,紫玉瓶装着一枚天下人都闻之疯狂的涅神丹,柳枫忙推托道:“这太贵重了”。
三枚筑灵丹价值几十万聚气丹,而涅神丹,则是属于有价无市的稀世珍丹,这是施婉芸用柳枫治疗经脉时余下的药材,炼制的丹药。
柳枫将涅神丹交还给施婉芸,道:“炼丹师傅,我修为尚浅,如此贵重丹药,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定会引来祸端,还有这筑灵丹,我有一枚便可”。
“小芸,柳枫说的有道理,怀璧其罪的事,天天都在上演,我们暂且收下保存起来,等到他用到的时候,再给他也不迟”。
施婉芸收下紫玉瓶,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放心许多,白翁,柳枫就交给你了”。
听到白翁和自己一起走,柳枫愣住,询问道:“白前辈也要与我一起走吗?”
李灏钧颔首应道:“当然,天海的凶险岂是你一个小小炼体修士能渡过的”。
白翁斜眼,道:“走吧,小子,要不是小芸百般拜托,求我也不带你走”,其实,白翁的真实来意,并不是因李恒对他的欺骗,来此寻柳枫的晦气,而是来这里求几枚丹药。
族中几位天赋出众晚辈修行遇到了桎梏,需要丹药寻求突破,不然他才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面对老情敌。
柳枫不明就里,当真以为白翁舍生大意,带他渡天海,连忙向他百般道谢,就差跪下去,抱着白翁大腿,述说他心里的感动。
如果他知道,为带柳枫出天海,白翁还特地要求以一枚灵品丹药为代价,不知柳枫还会不会是这副感激涕零的神情。
李灏钧也不戳破事实的真相,嘱咐了柳枫几句,完了,拍着柳枫后背道:“在外面好好闯”,末了,问施婉芸,“小芸,你也说几句”。
施婉芸性子清冷,对这些场面话不是很适应,生硬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柳枫望着李灏钧与施婉芸,三年朝夕相处,生出浓厚的感情,李灏钧学识渊博,开阔了他的视野,修为更是不凡,在他遇到不明的时候,站出来指点。
施婉芸对他很好,唯有在炼丹时,才会对他吆五喝六,做错了步骤甚至会责罚他,并不是打他,而是罚他抄写丹方,或者做一些与炼丹有关的事。
相处日久,两人成了他的师傅,一个是修行师傅,一个是炼丹师傅。
柳枫朝着两人跪下,拜了三拜,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谢谢两位前辈的大恩大德”。
白翁瞧他如此,心头不乐意了,道:“柳枫,你这小子忎地无情,怎地把我忘了”。
柳枫抹掉将要滴下的眼泪,道:“我还要与前辈一起渡天海呢,到时再拜你”。
“呸呸,打住,说的老夫要死似的,好了,李老头,小芸,我们走了”,白翁开启玄玉台,登临域门,离开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归魂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