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有云,“壮士一怒,流血千里”,丘洛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了曾经名宗大派不可侵犯的尊严,向世人宣告,垂死的虎也会咬死人。
这一切,远在归魂岛的柳枫并不知道这些,那年的那天,他正努力的修复己身,魂髓丹的效能在他身上慢慢发生作用,受损的魂正缓慢圆满。
现今的他,早已不是昔日贫弱之躯,体健身康,神力初成,海里的小动物见到他,莫不纷纷躲藏。
虎纹海兽,约有五丈长,阔嘴利牙,庞大的身躯,缀着黄色斑点,似一头虎王,它是浅海一带的小霸主,平时耀武扬威,自是不在话下,此时,它正伏卧在自己的领地闭目歇息。
柳枫小心翼翼游弋,生怕惊动它,三年来,他没少跟虎纹海兽打交道,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是难敌这种天生天养的庞然大物,他仗着自己灵巧的身子,几番躲开虎纹海兽的追杀。
“真是歹命”,原想趁着它闭目时悄悄躲开,却忘了海面上空那些交错横插的灵光。他在水里的迅捷速度依然比不上白翁的那三道灵气化成的光梭。
白翁有意落他面子,在他肉多的地方留下了痕迹,若是在平时,他全身也没有多少是完好的,他不在乎,现在可不同了,疼痛让他动作迟缓,又闯入了海兽领地。
虎纹海兽见到这个三番四次来走入它领地的人类,异常恼怒,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侵犯,愠怒非常,“吼”,平静的深海,巨浪骤起,海面骤然开裂,浪涛冲天而起。
面对海兽咆哮形成音浪,柳枫四肢划动,如游鱼般飞速后退,与庞大海兽硬对硬,那是绝对愚蠢的做法。
根据常年跟虎纹海兽打交道的情况,他对它已是熟悉,这是一头成长期海兽,有着先天巨兽习性,力大无穷,他炼体初成的力量在虎纹海兽看来,简直不值一看。
虎纹海兽肥厚的尾鳍如高山塌落,朝着柳枫横扫过去,只是,这人类太狡猾了,每次都会引它到一些礁石丛林,弄的它皮肉鲜血淋淋。
柳枫做法也如以往一样,身子如飞梭,快捷在海里穿行,不时的拍着那些躲避不及小海兽。
虎纹海兽拳头大的眼睛闪过一丝狡猾神色,并没有加速追赶柳枫,它知道柳枫身子很灵活,如果到了浅滩的话,它一点都奈何不了他,想要截住这个可恶的人族,唯有以它日积月累的威严,号令周边的海妖水怪。
只见它仰起滚圆的头颅,“吼”,的一声巨啸,海水翻滚,荡起的涟漪,肉眼可见,那些躲避起来的海中精怪,听到巨啸后,浑身抖索。
弱小的精怪忍住心中惊骇,游出躲藏处,浩瀚大海,精怪水妖何其之多,柳枫水性虽不错,但是跟这些天生的弄潮者,还是有所不及,离礁石浅区相隔几里处时,就被一众水妖精怪围困住。
望着密密麻麻的海中生灵,吞吐的水泡如渺渺青烟,歪歪扭扭,如雨帘,它们按下心中的惧怕,朝着柳枫磨牙切齿。
它们大多数在柳枫手下吃过苦头,甚是畏惧柳枫,不然的话,早已冲上前去,将柳枫撕成碎片。
海兽白晃晃的尖牙,不时反射着投射到海里的光线,柳枫瞧的头皮发麻,苦笑自语道:“真是没想到愚笨的虎纹海兽也开始学会群殴”。
这是强者生灵不屑用的手段,没想到虎纹海兽竟舍下王者之尊,命令其他海中生灵围困他。看到柳枫被围困住,虎纹海兽得意摇着尾鳍,扁阔的大嘴呜呜叫唤,这是它第一次开窍,懂得运用智力,柳枫也没料到它会发号施令。
无路可走,柳枫甚是头疼,眼见无处躲藏,瞧着上方一张交织的光网,他决定冲破网的围困。
根据前几次的推算,来人只想将他捆住,并没有对他下杀手,柳枫看着上方盘算,暗中防备着缓缓逼近的海兽。
三道白色匹练,反复交错,在首尾将尽之时,会出现一定的空隙,柳枫静立在水中,等待着那一线机会。
“就是现在”,全神贯注的柳枫,四肢并用,划出一条优美的滑行线,鱼跃出海面,钻过那堪堪过一个人的空隙。
整个人跃到高空,在落下变幻身形,脚下朝着光网使劲一蹬,脚下发力,何止千斤之力,人像飞剑,又如发出的离弦之箭,嗖的一声,朝岸边飞奔而去。
虎纹海兽见柳枫脱困,气的跃出水面,发出一声声咆哮,可惜,柳枫早已逃出包围圈,再落水时已是几里之外。
匹练消失不见,柳枫喘着气,心里暗道侥幸,赌对了来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他环视四周,只有海风与海浪拍岸的浪涛声,高声喊道:“何方高人,如此捉弄我,还请现身一见,好让晚辈尽地主之谊”。
天空碧蓝,几朵乌云飘在上空,柳枫盯视上方,有种直觉,那位强者隐藏在云层里。
“灵觉倒是挺准的”,白翁也不隐藏,从云层走了出来,白衫鹤发,如九天仙人临尘世间,驾着祥云而落。
柳枫先入眼的是白翁那标志性光头,有点惊讶,三年来,白翁好像把他忘在这里,今天忽然出现,绽开笑颜,不过,看到白翁脸色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看白翁脸色就知道,那张脸跟锅炉的底灰一样黑,柳枫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脸色,但是礼貌还是做到,毕竟,白翁对他恩重如山,拜礼说道:“见过白前辈”。
换作以前,白翁会乐呵呵跟柳枫开玩笑,可惜,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因为李恒对他的算计,心情有点糟糕,见到柳枫后,心情更是糟糕。
之前苍梵宗与白族结盟,以为李恒是为了两大宗派的利益,到苍梵宗掩盖的事情败露,恼怒的发现,李恒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枫,不惜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心里自然先入为主的认为,柳枫也是知情人,与李恒一起欺骗他,语气不阴不阳说道:“我哪受得起你的一拜”。
柳枫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道:“前辈于我恩重如山,当然受得起”。
“哼”,白翁打量着柳枫,道:“我问你,你师祖化道仙逝,为何不告诉我”。
柳枫闻言一惊,失声道:“什么,我的师祖化道了,那苍梵宗怎么办”。如果是三年前,柳枫只是惊讶与伤心,缅怀齐翰生。
他非昔日那懵懂幼孩,三年的时间里,他除了当施婉芸的丹童,还勤力修行与研读三千道藏。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宗派的兴衰更迭,往往是强者数量的比拼,他太清楚齐翰生对苍梵宗的重要性。
白翁见柳枫那惊讶表情,知他也是不知道齐翰生化道的事,紧绷的脸,柔和许多,语气还是不冷不热说着,“你倒是挺聪明的”。
“前辈,苍梵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柳枫对白翁的赞赏无动于衷,他更关心是蔡盾一干人的安全,着急问道。
“你该猜到的,何必多此一问”。
蔚蓝的天空,炎热的太阳辐照大地,可为何柳枫却觉得全身发冷,如坠入冰窖,脑子一片混乱,嘴里喃喃失语,“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猜错了”。
此时他满脑都是一张张熟悉故人面孔,他们招着手,微笑对他说,“柳枫,我们等你回来”,说完这句话后,他们的身影逐渐虚幻,渐行渐远,化成光雨幻灭。
柳枫心里悲戚,想到蔡盾与梁薇,还有苍梵宗上上下下,愈想愈是心闷,读了再多书,也改变不了他孩子心性,想到悲伤处,眼泪涕流,哭泣起来,“不是真的,云师兄他们不会有事的”。
李灏钧见柳枫伤心模样,心有不忍,安抚道:“你放心,他们只是失踪而已,或许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