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柔软而冰冷,烟草的味道、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曾经,她多么渴望被这股气息围绕……他一点点描绘着她的轮廓,半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微微颤动着。他像捧着珍宝一般捧着她的脸,不同于刚才暴风雨般地让人措手不及,此刻的吻和风细雨,温柔缠绵至她的灵魂深处,一点点撩拨着她的心尖。
有咸咸涩涩的味道在四片唇间散开,她只听得他在耳旁轻轻柔柔地说:“不哭,不哭……我的月……我来了……。”
他来了……迟了八年,他终于来了……
任泪水肆意横流,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生涩地探出小舌,她想了好久好久的人,此刻就在她眼前,与她四唇相贴,就让她、让她放纵一回吧……
察觉到她的主动,他欣喜若狂,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将她扣向自己,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一般,从此合二为一,再不分开。他想她,想得疼,想得心疼肺疼五脏六腑都疼,疼得像是灵魂都被撕去了一半,他韬光养晦了努力这么多年,终于不再是年少一无所有的他,他终于能为他的女人撑起一片天空,能给她一个安定的家了……
他的吻渐渐变成密密的碰触,沿着下颚蔓延到她细腻的脖颈,鼻尖嗅着她清新的香,一股燥热在下腹缓缓聚集,离开她的唇,他侧开了头,侧脸轻轻蹭着她轻柔的发,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底的躁动。
“月……来,坐好,我要开车了,我们去医院。”
怀里的人儿没有应答,脑袋耷拉着靠在他肩上。
“月?”他轻轻抬起她的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睡着了。
动作轻柔地将她身子扶正,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再将座椅放平,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替她拨开鬓角泪湿了的头发,心疼地看着她不安稳的睡颜,伸手为她抚平眉头,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她秀挺的鼻梁,来到微微红肿还泛着水润光泽的唇,指腹在唇上摩挲着,他俯下身,蜻蜓点水般烙下一吻,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得出水来。
他坐正了身子,将车里空调调高了两度,发动车子,往他的住所开去。
将她抱到bed边,替她脱去外套、鞋袜,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bed上躺好,拉过被子替她盖着,然后将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已是入冬的季节了,空气里冰冰凉的全是冬天的味道。做完这些,他又去拧了毛巾来给她擦脸,动作轻柔呵护地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她又何尝不是他的珍宝?
一番折腾,她竟然毫无转醒的征兆,他不免有些担心了,探了探她的额头,不高,反而有些低,微蹙着眉头,他走到客厅里,给助理方华川拨去了电话。
“华川,帮我叫个医生过来,我住的地方。”说完略顿了一秒,又说:“找个中医,内科的。”
那头方助理急了:“韩总?您身体怎么了?早上出门都还好好的啊!”
“不是我,赶紧去吧,快点。”
“……我这就去。”不是他?那是谁?带着疑惑,方助理还是听话地去找医生了。
大约个把小时后,方助理便带着医生来了,是个头发有些花白,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老医生。韩旭辰连忙迎着医生到了卧室,方助理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要看医生,便也跟在后面,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被韩旭辰打发去泡茶了。不甘心的他还时不时伸长脑袋想要看看里头到底是何方神圣,无奈房门虚掩,什么都瞧不见。
肯定是女人,嗯,绝对是。被挡在门外泡茶的方助理不甘心地腹诽。
医生为叶朦月把过脉,又探了探她的体温,问了些症状后,沉吟了片刻,说:“没大问题。气血不足,肝火上升,心脾耗伤,拿你们的话说就是神经衰弱。让她好好休息,她现在在经期,饮食作息多注意,辛辣生冷统统要忌。我开副药,先给她吃三副,吃完再带她来找我。”
送走了老医生,他回到卧室坐在bed边,望着bed上睡着了还紧蹙着眉头的叶朦月,医生说她神经衰弱,心脾耗伤……是他让她伤心了么?她是如此抗拒着他……可是,他分明看得见她眼底的情意,他刻意生疏地叫她叶小姐,她眼里的震惊与受伤;她生涩却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她滚烫的泪……
眼里盛满心疼,他俯下身,在她额上、脸上、唇上密密地印满吻。
“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叶朦月醒来的时候,天已大黑,她眨了眨眼,四周打量了下,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惊得赶紧坐了起来,身上软和的被子随之滑落。她起身准备下bed,韩旭辰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醒了?先别起来,小心着凉。药熬好了,我去拿,你先吃药。”他说完便出去了,叶朦月的动作顿了下来,她还没弄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
房间很大,还带了卫生间,布置很简单,也没什么装饰,墙纸是柔和的黄,bed灯是温暖的橘,倒是身下的bed是挺潮的圆bed,四周还挂着流苏的帘子。
这么女性化的装饰……是他家?
韩旭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来,喝药。”他细心地用唇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嘴边。
她却戒备地看着他,说:“什么药?我没病。”
他垂下眸子,掩去受伤的情绪,说:“你在车上睡过去了,我担心你,请了医生来给你看看,医生说你气血不足,开了些药。先趁热喝了吧。”
她犹疑着接过药碗,皱着眉一口喝下,然后看见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一颗牛奶糖。
“药有些苦,来吃颗糖。”
她想伸手去接,却被他躲了开来,他慢条斯理地撕开糖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进了自己嘴里,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本来是给她吃的糖却被他给吞了。忽然,她只感到后脑一股力道将她压向他,下一秒,温暖的薄唇已覆上她的。
他的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侵占她的私密,肆意掠夺着,丝丝甜蜜在苦涩的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灵巧的舌头将糖块推到她的嘴里,她还来不及尝到甜蜜,他又邪恶地将糖块勾回了自己嘴里,这一来一去,糖块碰触牙齿清脆的响声听得她面红耳赤。
“唔……晃开我……。”她唇齿不清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的大掌紧紧按着,另一只手抓着她胡乱挥舞的两只小爪子反扣到背后,一点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包围着她的胸膛传来的灼热越来越炽,她本是还未完全清醒的神智迷蒙了起来,眼底氤氲着令人迷醉的神采,杏眼儿半眯着,娇媚得让他难以把持。
“嗯……。”细碎的声音从她喉咙溢出,猫叫一般,糖块慢慢融化在辗转纠缠的唇齿之间,甜蜜的津液沿着唇间的缝隙汩汩下流,他注意到了,****着追随而去,一路经过她白嫩的颈子,到达锁骨前可爱的小窝,他轻轻啮咬****着,一股酥麻从她心尖发散开来,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觉浑身烧热。
“嗯……好热……。”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他却瞬间停止了动作。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宽阔的背脊不住起伏着,良久,他抬起头,见她还脸儿绯红,眼儿迷蒙,他忍不住爱怜地抚着她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轻柔的一吻,说:“好好休息,今晚你就睡这里,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叶朦月逐渐回了神智,白天在他车上的回忆也渐渐回了笼,两颊的晕红也慢慢褪了下去。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迷失在他的柔情攻势里?明明想好了不要理他的,明明不要再靠近他了的。为何一面对他她就失了分寸丢了理智?
她定了定心神,冷冷说道:“我要回去了,占了你的bed这么久,不好意思。”说罢掀开被子作势要下bed。
韩旭辰看到她神色开始不定起来,猜到她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他按住她的动作,不容拒绝地说:“你身体不舒服,今晚就住在这里,别胡思乱想。”
她却狠狠挥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见她还倔强地要下bed,他心里陡升一股怒气,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扔到bed上,无视她的挣扎,拖过被子将她裹起来,然后压下身体,利用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不容她乱动。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今晚你给我好好睡在这里,嗯?”
他与她之间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语带威胁,眼神却温柔得可以溺死人,她的心不禁狂跳着,讷讷地点点头。
他放开了她,起身凝视了良久,发现她果真闭上眼不再乱动,关掉bed灯,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为了平息体内的燥热,他将水温开得很低,任凉水冲刷而下,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吻她的甜蜜。忽然外面传来“咔哒”一声,他神经蓦地绷紧了,伸手拉过架子上的浴巾随手一裹,他冲出浴室,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心底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步朝卧室走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他紧咬着牙关,猛地一拳击打在门框上,伤痛与愤怒在眼底交织,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他坐在bed沿,双手抚过她睡过的地方,她的气息还在,人却已离去……
夜半,他点燃一根烟,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整个城市灯火明灭,窗内,漆黑的夜里,点点火光闪烁在他指尖。
清冷而孤寂。
严玺兰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一见到叶朦月就递给了她:“你的药。”
叶朦月纳闷什么药,接过袋子,解开一看,是一个个枕头包中药袋,前几天的事一下子涌进脑子里,她才明白是什么药。
“他最近要忙政府那边的打点,没空到工地来。要你按时吃药。”严玺兰看着她垮下去没精神的小脸,神色复杂地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想在好朋友面前掩饰,她眼露悲戚,说:“我不知道……到现在我都还觉得好像在做梦……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我以为不爱了……可是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还爱,为什么不跟他和好?”这就是她们两人的差别,一个敢爱敢恨,一个渴望爱而又在爱面前畏畏缩缩。
“他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呢?之前八年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他不告而别的原因?他突然出现,会不会又突然消失呢?”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叶朦月眼神透着迷茫,平素清澈乌黑的瞳此刻如被浓雾缭绕着。
严玺兰注视着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安全感,你需要安全感。”
叶朦月摇摇头,说:“他不是本地人,我对他家完全不了解,他可以突然出现,也可以突然消失,如果是知根知底的人,哪怕他消失了,我还可以去找,可是他的消失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我想找也没处找。我不想……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严玺兰不置可否,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送你那句话吗?”
叶朦月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她说的关于鸵鸟的那话,点点头,她不明所以:“记得,怎么?”
“再送你一句话,这句比那句更重要。”严玺兰神色肃穆,无端让她感到紧张。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没有谁给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