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你把钱给我找出来!”
“你要钱干什么?你每天都出去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这个家,有没有我和孩子?”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让朴胜民放学回家站在门口的脚步停顿住,他犹豫了半天,才终于推开那扇没有关闭的门。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变得粉碎,电视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而桌子上根本没有完好的东西。
衣柜的门被打开,母亲在门边死死的拦着,而那个醉酒的父亲却在翻着所有能够藏钱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搜刮者般。朴胜民冷眼旁观的站在旁边,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拥有一个赌徒和酗酒的父亲,不是他能够选择的。当出生的那刻开始,朴胜民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十岁那年,母亲终于忍不住,和父亲离婚。可是那一本证书却没有任何的作用,父亲没有地方生活还是会回到这个家里,而没有钱的时候仍旧会抢。
邻居对此也是见怪不怪,第一次家里争吵的时候,他们会打开门去劝解。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久而久之,邻居们听见外面的声音,也只是会调侃的说一句,他们家又吵起来了。或者是通过那狭小的猫眼来看看外面的热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以及没有任何关系的冷漠。
“妈,我回来了……”
朴胜民扔下这样的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至少在他那个小房间里,没有这些争吵和打斗。外面母亲的哭喊声,父亲的叫嚣声。这些声音充斥在耳边,朴胜民只能是把自己耳机拿出来,把音乐的声音调整到最大,他试图用这样的声音来掩盖住外面那让人心烦的声音。
深夜,朴胜民终于忍耐不住自己耳膜马上要穿孔的感觉,将耳机摘下来,走出门外。他看见满脸青紫的母亲坐在床边,手里是那个放钱的盒子,虽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妈……”
朴胜民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他在恐惧。多年之后,朴胜民才知道,自己恐惧的并非是当时的状态,而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种恐惧。他埋怨自己没有办法跟那个酒徒父亲抗衡,他没有办法在父亲挥起拳头的时候,冲上前阻止他的暴行!
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愧疚。
“胜民,我们搬走吧……”母亲抬起头,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搬走,曾经朴胜民曾经无数次的哭喊着,在家里一片狼藉后,跟母亲说这样的话。可是他的母亲永远只是用一句:“我们不能走,你需要一个父亲,不管是酒徒还是赌徒,你都需要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庭。”
“那时候,我才知道,其实完整的家庭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的。”朴胜民的头脑格外的清楚,酒虽然让他的胃里十分难受,可是大脑却十分的清醒。这就是为什么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的原因。
当你试图去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时候,大脑会让自己更加清醒来抵抗这种情绪。
“你以为自己用薛枭和自己,给楚天皓创造了一个看似没有任何遗憾的理想家庭。甚至是天皓的同学家长都以为他的生活很幸福,可是你忽略了天皓自己的内心。”朴胜民眼睛盯着简易凌。
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跟天皓是同样一种处境,我能够理解他现在所有的心情。即便你跟楚离之间有再多的隔阂,有很多的误会,甚至是他曾经背叛你。但是他是楚天皓的亲生父亲,你不能够抢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利。”
“我不知道……”简易凌现在只能是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而她有些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她此刻的想法。朴胜民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揣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头顶,温柔的说:“南希,不管你伪装的多么坚强,你都需要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简易凌那一刻,不由自主的环住了朴胜民的腰。
不知道是为了让他能好受些,从他童年的回忆之中走出来,还是自己像是他说的一样,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来让她躲避。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那刺眼的阳光让朴胜民转个身。他哼唧两声,伸开自己的手臂,却在下落的时候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触感。朴胜民闭着眼睛抚摸了两下,感觉并不像是自己家里的那个人偶抱枕啊?
“你还想要摸到什么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炸响在耳旁,朴胜民吓得立刻睁开眼睛跳起来,抓着自己身上的棉被,把自己躲在一个床的角落里。他惊恐的看着睡眼惺忪的揉着自己短发起身的简易凌。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酒后乱性?
不应该啊……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朴胜民的大脑乱码已经无法重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尤其是下半身,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任何发生事情的痕迹。
“你放心,喝酒之后你就像是婴儿一样,没有任何的能力……”简易凌揉揉自己的肩膀,酸痛的要命。
昨晚朴胜民的酒疯来得十分的晚,几乎是深夜,他才在房间里大吵大闹,放开手机的音乐像是疯了一样在床上跳舞。简易凌拼命才把他给压制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外面的沙发上睡觉,索性就跟朴胜民“同床共枕”了。
“你饶了我,你家里的两个男人会杀了我的!不,现在是三个男人……”
朴胜民委屈的像是脸上都要皱成一团,简易凌翻了个白眼,光着脚丫走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前面那张水肿的脸,叹口气。
“真的,你要帮我解释一下,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的身材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我刚才摸到的地方是你的手臂吧?你不要告诉我,是你胸前……那样我会对人生产生绝望的!”
朴胜民裹着棉被,像是女人一般站在门口,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肌。
一个拥有着八块腹肌的男人,用这样娇滴滴的语气和一种被强上的模样站在门口。简易凌也觉得自己的视觉受到了冲击,她张嘴吐出一些泡沫说:“我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解释你的性向……”
简易凌撞开身边那个一米八的男人,然后回头恶狠狠的说:“你刚才摸到的地方,的确是我最高的地方……”
“啊……上天啊……”
朴胜民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那双手,恨不得拿刀把它剁下来。他哀嚎着捂着自己的眼睛,说:“这可怎么办?如果让薛总知道的话,我会不会立刻被雪藏啊?不,被那个小祖宗知道的话,我恐怕会被恶作剧到死的……”
“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如赶紧换衣服出去,今天还有签售会。我不想要让你一身酒气的过去,赶紧收拾好出来……”三分钟过去,简易凌已经穿着整齐,像是一个金刚不坏的女强人般,一身黑色的小西服站在门口。
朴胜民裸露出来自己的八块腹肌,只是下半身围着白色的酒店浴巾,揉着自己的脑袋说:“南希,你要不要总是这样的忙碌啊?稍微给自己一点儿空闲时间能怎么样?”
“我不想自己的人生都浪费在这种地方……”简易凌说完,听见门口传来门铃声,她走过去打开房门,看见服务员站在门口。小姑娘刚想要推着早餐车进来,却看见朴胜民朝外走的模样,她连忙脸红的低下头。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小姑娘就落荒而跑,留下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朴胜民疑惑的挑起半边眉毛,从餐车上抓过一片面包放在嘴里,有些听不清的嘟囔着说。而简易凌看着他因为宿醉有些面色微红的模样,头痛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这模样,估计正常人都会误会的吧?
比起这里的欢声笑语,楚家别墅如今倒是一夜无眠。
季末末把孩子哄睡之后,看着袁威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的手法,有些急促的催着说:“你到底弄好没有?”
“我已经在尽力了!你催我也没有用啊。”袁威的鼠标最后点击在屏幕上,简易凌的照片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冲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看见那张好久不见的容颜,都愣神了半天。
季末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难过?还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总之她的眼眶有些酸涩。“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最明显的地方啊……”袁威喃喃的念叨着。
怪不得他们动用了一切的手段都没有办法找到简易凌。
他们一直都以为,简易凌会隐姓埋名,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村里,或者平淡的生活。谁都没有想过,简易凌会换一个名字,换一个发型,去在最显眼的地方,把自己的人生布置的光鲜亮丽。
“南希……”
季末末笑了一下,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真的是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