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点点似血般的桂红色像是画在白色的丝丝裂痕的地板上,是一幅绝美的迟暮景象,那是夕阳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分不清了。
我就躲在窗帘下的那片照不到阳光的灰色地带,看着我的亲人为了我而一次又一次的不放弃,看着我的亲人为了我而身上增添了一道又一道触目心惊的伤痕,看着我的亲人怒吼着让我离开而我却只是看着。
这算什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跑掉?
你们都是笨蛋,大笨蛋!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独自跑掉?
走,快走啊。你们这么喊着,撕心裂肺。
“不要,我不要!”我说。咬着唇倔犟地不让眼泪涌出来,迷糊我的视线。
透过琉璃的水色,死死地盯着那头人身蛇尾的怪物,这就是我们的敌人!绝对不能放过它,一定一定。
我们的家已是破烂不堪,倒下了好几面墙,估计他们再打下去准要整间房子都塌了,幸运的是,我家住在距离城市很远的郊区,四周没有几家人家在,不会给别人家带来麻烦,只是,看来是得搬家不成了。
抬头看看被破了洞的房顶上大哥俊逸的身影,与那怪物对峙着。那怪物有着是一张美轮美奂的美男脸,一头火红火红的短发,金黄色鳞片的长长的蛇尾巴,那条尾巴足足有两米长,紧密的鳞片在夕阳下反射着漂亮的光彩,它手上持一把五米至六米的长矛,一刺、一挑、耍得虎虎生风,威猛异常,长矛手持的一端绑着两条长长的红绳,两绳尾打着一个奇怪的结,结构复杂像个死结,不像我一般看到的绳结,感觉就好像是这种绳结有着什么特别而重要的意义,那红绳子看上去很细,其实很坚韧,在大哥那柄散发寒气的长枪的好几次攻击下都不见损坏一分。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便被大哥那柄长枪吸引住了,长枪枪头长三寸,脊高刃薄头尖,瞧着跟钻石一样透彻,枪樱也不是普通长枪的红色纱丝,而是诡谲的黑色,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其实并非黑色,而是红得变了黑。枪杆银色,闪闪发亮,浅蓝的雾气在长枪周围弥漫。
大哥与那怪物周旋,顾不上我,我只能在一边干着急,默默地看着,倒是觉得这两人间的打斗对我也许有点用处,增长我的见识,在未来遇上使用这两样武器的对手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妹妹。”一个虚弱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二哥!
我张了张嘴,想叫二哥,却发现我喉咙干渴,说出来的话就跟石头划过玻璃一样尖锐难听,连我都吓了一跳,便舔舔唇,使劲咽下一口痰,苦得我又是一阵眼泪涌出。
“妹妹,呵呵,别怕,二哥在呢。”二哥的身影被黑暗笼罩住了,只是如果那会儿没看错的话,那头破血流的男人是他的话,那么...二哥的脸我看不清楚,但是听那声音,我可以肯定,二哥必定是受了极重的伤的。
所幸二哥那把古剑会发光,让我看得到一点点二哥的轮廓,知道他还没被埋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到他的话,心里又是苦楚,若不是我这么没用,若是我也有他们武艺的一半就好,我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可惜的是我没有。
“妹妹,咳咳...你还能动么?”我莫名地看着他,点点头。
“好,这就好。”听见他的一声苦笑:“你过来一下。”
我看着他,再看看大哥跟那怪物的战场,知道大哥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咬咬牙想着:大爷我拼了。
单手撑地,正想站起来的时候脚居然麻了,给跌了回去,屁股疼死了,被我这大动作引得房顶飞下好几块碎石,又是一阵灰尘,我不小心吸了一口,呛得没了半条命。
最后只得爬着,憋屈得要命。
其实我跟二哥间的距离并不远,隔着一道窗而已,爬了几步我就闻到了一个很不妙的味道,血腥味如此凝重,怕是二哥流了不少血,鼻子一酸便又是快要哭了,我擦擦鼻子,告诉自己别这么没用,动不动就哭,二哥还等着我救命呢。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自己的眼泪给逼回去了。
又爬了几步手上摸到黏黏的液体,我忍住不去看,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住。这绝对不是血,绝对不是二哥的血!!!顺着那越来越暗的亮光爬去,手上摸到的液体越来越炙热,烫得我好疼、好疼。
“别怕,别怕,二哥在,二哥我还死不了,哭什么?我的好妹妹不是最坚强了么?别忘了你可是说过要做个比我们还man的女生嘛?男子有泪不轻弹,你再哭我就要归西了。”二哥的话让我更想哭了。
“你敢?你要是死了我...我就鞭你的尸让你活过来。”吸吸鼻子,我‘凶恶’地威胁说。
“呵呵...咳咳,不敢不敢...哪敢啊?”距离拉近了,看到清楚了,看见二哥笑得跟平常一样开朗,唇却比平时殷红了不止一点,心里一疼,我半蹲着在他面前,手在他身上乱摸着,问:“伤到哪里了?”
“诶,吃你哥豆腐啊。”
“别贫嘴,快说!伤到哪了?”见他事到如今了都这么没正经,我不禁升起团团怒火。
“嘶...别,小心点,疼。”感到手下的那副被血染红的身躯阵阵的颤抖,咬着的唇泛着白。
我猛地缩回手,抠着地上的水泥板,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对...对不起。”
“没事...”
“我...我帮你包一下?”我把刚刚被我扯下来的窗帘塞到他怀里。
“啊..我自己来就好。”看着他用力撕下一条小布条,右手和嘴巴配合,终是顺利地绑在左手臂弯处,又把剩下的窗帘叠成一个三角形,对着自己的身体比了比,苦恼地挠挠脑袋说:“还是你帮我绑一下好了,姿势不太合。”
我点点头,拿过那三角形的布,照他的指示绑好,我注意到,二哥左下肋骨似乎断了,右腹又有一个可怖的洞,我猜想是那个怪物的长矛给伤到的。
默然无语间,只听到二哥厚重的喘息声和上面的打斗声。此时此景,我愈加冷静下来,也许是因为二哥就在我身边,也有可能是因为过度惊吓,对什么都没啥感觉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必须冷静。
“妹妹,听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就是说不一定发生的,如果大哥败了...”二哥还想说什么,被我狠狠一瞪,收了声。
“不会的!不会的!”我笃定地对他说。
“没有如果。”
“...好吧。没有如果,但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二哥被我一堵,翻翻白眼表示郁闷:“呃...得,没有万一就没有吧,只是...”
“更没有只是!!!”
“你听我说完!”二哥无奈地叹气,我闭眼,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就像小的时候我那样抱着他一样。
我在他耳边说:“好,没有如果,没有万一,也没有只是,你答应我。”
“哎,我答应你。”二哥笑了,真好听。
他抚着我的发,他说,去找周梦一。
他说,要是他撑不住了的话,去找周梦一,不要回头,不要看。
他把他的剑交到我的手上,让我好好收着,它能让我走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