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只听河边一阵水响人声,好不热闹,庭羽抬眼一看,众人也骑马奔向这边来了。庭羽一看,乐了!好些个师兄弟们从头到脚一身泥水,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色射箭装都成了泥服,脸上头上也很狼狈,风一吹,几个人不禁冷得抱臂大叫起来!其余的人便哈哈大笑。
大伙儿看到马下站着的庭羽,道:“师弟啊,马骑得不错啊!竟然跑这么快!”
庭羽苦着脸道:“哪是我骑得好?这马根本顾着自己跑,差点没把我吓死!”
辛文煦纵马上前一看,笑道:“哟,还真是,看你脸都吓白了!哎?你这马可厉害,那么宽的河,连蹄子都没湿一个!”
庭羽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跃,后怕得差点要哭了,道:“别提了,它就是想跑就跑想停就停,根本不听我的!看到河我还拼命勒着呢,谁知道它一高兴,就自己蹦过去了!”
众弟子哈哈大笑,道:“你可是捡到一匹好马啦!赶紧驯驯,别让它哪天把你驮到狼窝里去了才是!”
年龄较长的师兄道:“好了,我们赶紧骑回去吧!再操练过几天,我们就该学马上射箭和长兵刃了。”
庭羽只得再上马,上马前他拍着黑马的肚子道:“伙计!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慢点儿?屁股都快颠开花了!”
可是这黑马终究是没听他的话,回去又是一通疾驰,一气儿就从最后抢到领先。
再后来,庭羽嫌“飞星逐月乌云骓”名字太长,他把这匹黑马称作霹雳,他觉得大概只有这名字才配得起它大地奔雷般的气势。
这一天骑射结束,庭羽拖着一身散架的骨头回到了帝王谷,吃喝梳洗之后,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辛文煦起来,发现平日一惯早起练功的庭羽还在床上,他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担心他是不是昨天骑马太累,今天连早功都练不成了?于是一揭被子,却只见庭羽满脸汗渍,头发都浸湿贴在额头之上,双目紧闭,气息急喘,似乎是病了,辛文煦连忙伸手想推醒他,刚一碰庭羽身子,便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他连忙跑出屋子,叫来隔壁的师兄弟,几个人用被子将庭羽一裹,便往医馆里架去。
这一下把谷中众人给惊着了,接连两天病倒两人,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日弟子们便都没有去早功,全部留在医馆内一一检查身体,看是否有什么疫病。
几位医师拿着冰块给庭羽降温,冰块一贴上庭羽那火炭一样的肌肤,便化作水流了下来,和着他的汗水,很快整个床褥就湿透了。
无恤及众位内功精良的师叔们都来,一摸到庭羽那奔蹿的脉象,纷纷大吃一惊,各自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让脉象缓下来。这样的病症,他们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无恤师叔着急地说:“再这样烧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要没命了!”
正这时,鹿泉先生已匆匆赶来,大伙儿连忙让开来,他低头看了看浑身高热昏迷不醒的庭羽,捻着胡子眼神忽然一转,伸手抱起庭羽便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大家正想问他要做什么时,只见他将庭羽往院子的石头水池里撒手一扔!
那石池里水冷刺骨,清晨时面上还结了一层薄冰,庭羽跌进去冰水,浑身被这寒冷一激,又呛了一口冷水,顿时清醒过来,本能地从水池里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但很快又失了力,靠在了池子边上猛咳。
鹿泉先生蹲下去抓住他的手,道:“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毛病没有告诉我的?”
庭羽神智略清,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浸心学武,早忘记了年月,现下应该已是七月时分,他那一年一度的怪病还是如期来了。他用尽力气对鹿泉先生说了一句话:“珍珠粉,给我吃珍珠粉……”
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珍珠粉?”大家听得奇怪,没听说过这珍珠粉也能治热症之类的病,庭羽怎么说要珍珠粉呢?不过眼下这情形,大家也没别的法子,姑且试一试了,于是有人去药房取了半两来化于水中,就在池边给庭羽灌了下去。不出半刻功夫,他脸上因发烧而泛红的颜色便褪去,开始冷得发抖了。
“快,捞出来!”鹿泉先生一直就没松开他的手,现在已感觉到他的脉象急速降了下来,与平时相差无几,应该已恢复正常,再要冻下去,只怕又要冻出病来了。
大家给庭羽换上干净衣服,安置在休养室内。
半个时辰后,庭羽便清醒了过来,还没睁眼便觉得浑身畅达,很是舒适。他睁开眼来,却发现辛文宣正在自己跟前,见他一睁眼,连忙慌慌张张跑到隔壁床上,跳上去爬进了被窝,用后脑勺对着他。
“文宣,你病好了么?”庭羽见他如此迅速,想必也好了,于是起身穿衣,来到隔壁床边来看辛文宣。庭羽伸手拍了拍他,道:“起来了!”
辛文宣道:“不起来,我病着呢!”
庭羽奇怪地道:“你有什么病啊?我看你现在挺好的呀!”
辛文宣想了一会儿,坐起身子来道:“你有什么病呢?早上听说你把师叔们都吓懵了!”
庭羽道:“啊,是小时候就有的怪病,一发烧,只有吃珍珠粉才能好。”
“因为什么呢?”
庭羽回想,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就这样,有解救的法子就不怕。你呢?你昨天也把我们担心坏了。”
辛文宣复又躺下,满眼忧郁地道:“我也好不了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庭羽不满地道:“你何必这样?说给我听听,指不定有法子可以治好。”
辛文宣一把捉住庭羽的手,道:“不要跟别人说我没有病好么?”
庭羽大吃一惊,小声地道:“哇,原来你是装病偷懒?”
辛文宣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惶失措地道:“其实我也真的不舒服,你可别乱讲!”
庭羽看着他,点点头道:“好吧,我就不乱说了。”
正这时,鹿泉先生大步走了进来,辛文宣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庭羽回身站起,刚刚要行礼,便被鹿泉先生一把拉住:“快说,早上是怎么回事?你那样的脉象,非人所能有,肉身凡胎根本无人能顶得住那样的血脉冲撞!说,你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