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逊家族最低等的见习骑士,每天凌晨六点钟准时起床,在演武场上练习剑术。在这之前,他们每个人都要大声呼喊一遍家族信条:凯尔特城堡的小伙子们,拿起手中的剑,以我的灵魂和鲜血向神发誓,我将牢记忠诚、怜凛、公正、英勇,用生命去捍卫罗伯逊家族的荣耀!
拿着乔纳德伯爵的俸禄,戴蓝不得不遵守人家的规矩。起了个大早,来到詹姆斯团长那里报到。
使劲地捶了一下戴蓝,詹姆斯骑士哈哈一笑,粗糙大手捋着络腮胡子问道:“新租的房子可住得舒服?”
戴蓝点了点头。
“我看那个瑞秋小姑娘粗手粗脚的,肯定不会照顾人。”詹姆斯嘴巴一撇,“或者我去给你买两个小仆人吧,权当是哥哥送给你的礼物。”
戴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真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板着脸道:“我跟瑞秋可没什么关系,就不用大哥张罗我的事情了。”
因为救过艾米丽的缘故,詹姆斯和戴蓝私下里关系很好,很多时候都以哥哥弟弟相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像是半堵墙;一个长相俊朗文弱,站在一起多少有点滑稽感。
每周三的上午,是罗伯逊家族的例会,由乔纳德伯爵、杰拉德管家和几个家族长主持,还有一些高阶骑士参加。
这其中包括家族新招募的战斗团首领,荣耀骑士比利;护卫团团长詹姆斯以及情报团团长格里夫。
当时的罗伯逊家族,老爵爷乔纳德作为家族长,统领一切。同时,还有几个长老,在家族重大会议上,都有投票权和否决权。两股势力相互制约,谁也没有力量完全打倒另一方。
当然,由于戴蓝的头衔也是惩戒骑士,并且救过家族继承人艾米丽小姐,也得以参加例会,只不过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
这次的会议气氛有点凝重,几个高层人物脸色都不太好看,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有点冷场。
最后杰拉德老管家咳嗦了两声,打破了尴尬:“下面就分别说说几处生意的问题吧。我先说。今年已经过了快有半年,交给苏格兰王的那些铁剑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过了秋天,就可以全力以赴赶制黑暗森林守卫那批货了。”
杰拉德管家除了统领内务之外,还负责家族主业,兵器制造的差事。
“亲爱的老管家,请问苏格兰王室那笔生意的利润如何?”忽然一个沙哑苍老、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来。
戴蓝抬头一看,这句话是坐在乔纳德伯爵左首边的人说的。看样子将近七十岁,比伯爵大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瘦削的面颊皱纹堆累,但是两只眼睛却很明亮。穿着一身极为考究真丝长袍,胸口处绣了四道荧光细杠,是个荣耀骑士。
他话一出口,杰拉德竟不知如何作答,脸色通红。
乔纳德伯爵不紧不慢拿起了身前的唐宁早茶,品了几口,随后把茶盏往桌上使劲一墩,毫无感情.色情地说:“杰拉德管家办事还是尽心尽力的。王族的订单,从来就是没有什么油水,能完成任务不受责罚已经很不容易了。铁矿石牢牢把握在他们手里,成品的铁剑、骑士之盾,每一件都要收取税费。这生意的确不好做。伽列罗长老,你说是不是呀?”
戴蓝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耸了耸肩,看来自古至今的大家族,都存在内斗的问题。随即提醒自己,在罗伯逊家族,他只是为了打听布鲁诺的消息,并不想卷进权力争斗的漩涡。
伽列罗长老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乔纳德族长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么大家族,做任何事情都是要钱的!每天花出去的钱,真的好像克莱德的河水呢。真是叫我这个财务官难做呀。”
“长老这几年把家族的财务开支打理得头头是道,这是很大的功劳。”乔纳德伯爵心里有气,却也没办法和伽列罗撕破脸皮,迫于压力之下,扭头对杰拉德老管家道:“王室的任务必须完成。下半年黑暗森林守卫那批货的利润,也必须赚足。怎么赚,你自己想办法!”
随后其他几个长老又对詹姆斯管理的护卫骑士团提出了很大的批评,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由于他们的疏忽,艾米丽大小姐,这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差点死于一个魔法师之手。
同等级下,骑士本来就比魔法师低了几级,对方又是偷袭,能够击退那个见习魔法师已经是运气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几个长老就是要在这个会议上给乔纳德伯爵难看,进而对他打击。
其后,以削减掉詹姆斯骑士半年的薪水结束了这次的弹劾。
接着又讨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戴蓝也不是很上心,闭着眼睛思考那排跳舞的小人偶。
最后,情报团团长格里夫骑士汇报了布鲁诺的事情,戴蓝的心头忽然一紧。
“亲爱的乔纳德伯爵,最近有关那个邪恶的布鲁诺,我们真是得到了不少的消息呢。”格里夫提高了几度声音,颇有些献媚,“最一开始,我们的一个见习骑士在汉普顿大街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因为离着黑暗森林太近,没有继续跟踪。后来好多天都丢了他的行踪。直到昨天,有消息说他乔庄打扮,出现在了卢瑟区的魔法物品交易黑市。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听到“卢瑟区”这三个字,戴蓝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这是一个巧合?大小姐的视察,自己刚在那里租了房间,那个布鲁诺就出现。
戴蓝隐隐约约感觉到,冥冥中有个人正在背后主宰一切,一步步把自己引入谜谭。
难道就是那个亚瑟王搞的鬼?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更加可怕的是,在说出地点的时候,戴蓝觉得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袭来,四目相对,竟然是杰拉德管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乔纳德吩咐了几句,一切以布鲁诺为重,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他。
听到报告说,从格拉斯哥城以及英格兰帝国请的那几个魔法师都已经在路上,罗伯逊家族的高层们都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度过了无所事事的午后,下午六点,戴蓝准备启程返回贝克街的住所。
在出大门时,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凯尔特古堡地势最高的那个空中花园。
恰巧艾米丽大小姐站在一团锦簇当中,夕阳洒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竟然将花儿也比了下去。
看来恢复的很是不错,艾米丽抬起洁白如藕的手臂,使劲儿地朝他挥了挥,笑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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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扰瑞秋一家,悄无声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地下冷窖里摸出几个隔夜的烤土豆,就着萝卜干和高地威士忌,便是戴蓝的晚饭了。
夏日的苏格兰,太阳落山格外晚,天边尚有一丝余晖。
将抄写的两张跳舞小人的纸条摆在桌面上,戴蓝仔细盯着思索。
良久,戴蓝指尖点着桌子,喃喃低语:“明日12点,德布罗意……”
“戴蓝先生,您破译了那个密码?这太不可思议了!”头脑中,管家穆雷惊讶不已,“仅有两张跳舞小人偶的信息,您是怎么做到的?”
“你要知道,我亲爱的穆雷老管家。”戴蓝摸了摸那两张纸条,显得很是兴奋,不由得话多了起来,“根据错综复杂的线索,把它们理出头绪,并且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可是我的长项呢。如果说,基于一个可信的假设,一环扣着一环去推理,从而推导出令人信服的论断,这没什么难办的。但是,要是把中间的推理全都去掉,对你的听众仅仅宣布开始和结论,那么就可以达到很夸张的效果。”
戴蓝顿了一顿,略带戏谑地说:“如果我把推理的过程告诉你,你一定会说,原来是这么简单,我也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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