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点头,表示明白:拿着打擂台的心态和人生死搏杀,那就是“作死”,军中的那些高手,只会要人命,怎么要命怎么来,却不会像是打擂台的选手一样出手避开要害,或者是留下几分余地——拳击手用拳头轰击对方的头部的时候,多少都会下意识的,预留一些力量的,不然就要死人了。
对于一场“比赛”而言,对于主办方而言,死人都是不吉利的、赔钱的——所以无论拳手是否习惯,也都必须去习惯——如果你实在习惯不了,那可以退出,不要打比赛,挣这一分钱。
可对士兵而言……恰恰相反。
要命才是硬道理。
那些“心慈手软”的,注定无法成为高手,也不能进入一线部队。每一支军队中的“高手”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淘汰之后,剩下来的狠人。他们的速度、反应、耐久力、爆发力或许都不是最强的,但却绝对是最狠的——能下得去手,也敢下手。又经过科学的锻炼,几乎个个都是脖子上盘着两条虬龙,胳膊上能跑马的人物!
至于今天见识的“武术”——那玩意儿只是一个笑话。用更刻薄一些的说法,这些人的东西那叫“武术”?根本就是把式匠的把式而已。
是的,就是“把式”:
什么硬气功胸口碎大石、什么徒手劈砖、头断钢筋、银枪刺喉之类的,分明就是耍狠的时候,给人看的,是混子们最常用的手段:
我拿一块砖拍自己头上,砖碎了,人没事儿。再摆出一脸凶相,就问你怕不怕?怕不怕?你怕,你怂了,你没我厉害,以后少特么来这儿耍横,这片儿爷罩的;
我再拿一块砖,一个手刀劈成两半,你认为你的身子骨有砖头硬?来试试,你怕不怕?怕不怕?
我一刀插自己大腿上,你敢么?没我狠,你就滚,混个毛线。
……
就这么一个套路。
就这么一些手段。
从上不了“台面”——暖暖今天在这些武馆看到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东西。要不就是打拳,很漂亮,很花哨的套路,让人看着感觉“吆喝,好厉害”的样子!当然,这也就是蒙蒙普通人,一看就感觉厉害。而实际上就暖暖的观察:从实战性上看,这些拳法还不如跆拳道呢!也就是唬人!
至于所谓的“实战教学”就更扯了,是一个人摆出一个姿势,教练说你这么打过来,我怎么怎么破,怎么怎么反击。
这种打木头桩子一样的法子……暖暖不想评价了。要是谁真的拿这种本事出去找人打架,但凡对方稍微练过一点儿拳击,就能把他的翔给打出来!
……
总之,今天是失望的。
但接下来的一天却绝对不会让人失望。早餐依然是楼下的羊杂配油条,吃饱之后一家人就奔了任红梅的娘家去。首先,任红梅就带着人回了一趟娘家,让唐小妞、暖暖和苏婉见了自己的父母,坐了一会儿,就和任老说了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暖暖挑战一下军中的高手的,问:“老任同志你能不能组织一下?”
老任瞪了闺女一眼,说:“你这丫头自己祸害的还不够,还让暖暖来!也好,现在那些兵们倒是心气够高的,正好压一压!”又看暖暖,问:“暖暖,告诉爷爷有没有信心啊?”老任的脸上带着一些老人的慈祥。
只是那一身的气势依然有些摄人。
“不怕!”
暖暖回答的很干脆、自信。
“这么有自信?”老任的眼中尽是柔和,转头就对任红梅劈头盖脸:“红梅,你和小陶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任红梅囧……又看暖暖一眼,咬牙道:“今天只要有人赢了暖暖,我就和陶陶要孩子。要是没人能赢,这事儿就我和陶陶说了算,你们老俩口就别管了成么?”话音一落,老娘就怒:“我们想孙子还有错了?你是要气死我啊?”
任红梅……
老任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须臾便开口:“小张,你准备一下……”老任将事情吩咐下去,就站起身来,说:“走吧。咱们过去,那儿差不多也准备好了!”任红梅老娘也一起过去:“我也看看……行不行?”后面的“行不行”问的是暖暖。
“还好吧……”暖暖的声音弱弱的。
任红梅呲牙,道:“你敢输,我活撕了你!”
暖暖……
为毛感觉这是零和博弈的节奏呢?
她输了,任红梅不会放过她;她赢了,沧州这里的军队肯定也会被狠操。偷看了任红梅一眼,暖暖拉着小姨的手,一起出去。之后便上了车,是敞篷的越野车,连车门都不用开。除了老任的媳妇,任红梅的老娘,都是直接跳上车的。一车人直接朝着目的地进发:就在露天的操场上。
操场上,是一个一个整齐的豆腐块。
豆腐块的中间是一块空地。
那便是擂台。
车直接开进去,此起彼伏的“起立”“敬礼”,所过之处,士兵无不齐刷刷的站起来,立正敬礼,场面分外的震撼。老任在车上站起来,回礼。苏婉、任红梅二人也起身敬礼。剩下的三个人不是军队的成员,所以也没资格敬礼。进去之后,车一停,老任就中气十足的喊一声,命令道:“礼毕,坐下。”
命令下达,一个个豆腐块纷纷坐下。
老任下车。
“今儿挑战你们的人来了。暖暖,过来……”老任招手,让暖暖过去。暖暖跳下车,走到老任身边。老任拍拍暖暖的肩膀,朗声道:“今儿你们谁赢了这丫头,我老任就能抱上外孙,要是输了,那就回去加练……废话不多说,你们谁上?”
他环视一眼,虎视眈眈。
却无人上场。
“怕了?”
简简单单的“怕了”两个字,却语带讽刺。简直就像是一点儿火星溅射进了滚油里,立刻就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这些大头兵哪儿受得了?他们不上,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暖暖是一个姑娘,胜之不武。谁怕她一个小娘呢?谁怕了?于是,一个急躁的声音就炸开:“我来!”
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小平头上台。个头只是比暖暖高出了两厘米,却因为脚上的鞋子的鞋底比暖暖厚了一些,高出了三四厘米。
小平头很敦厚、结实。
“好,上护具!”
军中的护具也简单——一个护裆部,一个护咽喉,剩下的地方就没了……是的,没了。暖暖将那个护咽喉的东西戴上,又穿了护裆。等待对面穿好,然后随着老任一声“开始”便立刻冲上去。
就像是一道箭矢,直接快速,没有一点儿的花招、技巧。她的手握成了一只虚锤,手心中空,却在移动中运气,瞬息之间变成了漆黑的。只是她的手藏在手套里,却让人看不到。她的速度是那么快,只让人感觉眼前一花,拳就砸了过去——她用的是手背、小臂两个部位同时的砸。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小平头就飞了出去。只是一招,小平头没有格挡住,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躺下了。
干净、直接、迅速——观众鸦雀无声。
任红梅从车上下来,走到小平头的跟前看了一下。小平头的两眼翻白,一口气被憋着,宣泄不得,动弹不得。任红梅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才让人缓过气来……“去吧!”小平头感恩戴德的下去。任红梅看暖暖,笑的花枝乱颤:“很好,这一下没把人骨头打断,也知道出手的分寸,不错!”
“是较量,又不是敌人。”
暖暖撇嘴。
又不是敌人——如果是敌人,暖暖是可以将对方的胸腔打的塌陷,肋骨尽数断裂,插入内脏,造成内出血的伤害的。那样的伤害,就是真的一招致命了,自己的肋骨化作刀剑,插入自己的脏腑,尤其是肺叶、心脏这两个地方,连医治的时间都没有。别看她一动手,出手如同风雷,可却最后的关头收敛了一些力量。
所以,只是让人闭气过去。
却没有严重的伤势。
任红梅何等眼力?故而看的很准!她替暖暖继续树敌:“还有谁?一群大老爷们儿,也太丢人了吧?”
暖暖……
“我来!”
又一个人上场——这个人明显是一个高手。他的脖颈上,两条虬龙绕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彪悍气。这人走到暖暖的对面,说:“我是史成龙——请赐教!”他很正式的用了“赐教”两个字,眼神也透着严肃。是不是高手,气质就在那里。暖暖是一个高手,刚才一出手,在场的人就都看出来了。
而且,还是很高的高手。
“你应该能吃的住,所以——”暖暖盯着他的脖子,说:“这次我不会收力了,如果感觉内脏受伤,立刻停止。皮外伤你随意!”
“明白……”
史成龙的神色很凝重,很严肃。
他明白暖暖的意思。
这不是生死相搏的战场,大家可以用生死相搏的招数,可却不是真的拼命。暖暖的话,实际上就是其中的“分寸”——他明白这样的分寸。这不是丢人、不丢人,面子、不面子的事情,而是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