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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几处吹笳明月夜

其实,陌晴最先认识的,便是墨染笙了……

已是七月中旬,西楚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闷热,让人烦躁,即使是夜晚,也不见有丝丝凉意,白日里像是被火烤熟了的大地还存留着恼人的温度,恐怕只有山林中才能觅得一处凉爽之地了。

月上中天,天泉山后山的竹林中,一个较小的身影正在艰难的穿行,欲寻得一处佳地,可是久久都未能绕出竹林。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有阵法的。

“该死,怎么绕来绕去,都是一样的地方。”小女孩狠狠的骂了一句。

都说夜晚的天泉山是最美的地方,说什么竹林环绕花海飘香,说什么坐饮清酒卧仰星空,简直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可是五岁的小陌晴跑了一个晚上,却还连一个像模像样,能够乘凉的地方都找不到,心中极为不爽,哼,都是骗人的!

小陌晴实在跑不动,寻了一处空地便瘫在那里。

咦?陌晴又把耳朵向地面上贴近,水声?这附近有水?声音还不小,不像是涓涓细流,倒像是……瀑布。

找到了希望,小陌晴顿时来了精神,正欲再仔细听听,寻得这瀑布的方位,不远处又传来幽幽箫声……

箫声空灵幽远,婉约平和的曲调中渗透出点点哀愁,似是女子在低泣一般的惹人怜惜。陌晴不由自主的挪动脚步,向着箫声寻去…。

随着箫声的渐渐清晰,映入陌晴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小男孩,约莫是与自己年岁相近的样子,单单看着背影,有些消瘦,亦有些落寞。

“谁?”男孩冷斥一声,说着便转过头来。

正欲辩解的小陌晴,张大了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半点也发不出来。

好漂亮的小男孩,对,是漂亮,陌晴再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她今天算是见到了真正的美人胚子,一个男孩子都如此让人惊艳,这要是个女孩,长大了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你是谁?”男孩盯着陌晴,又冷冷问道。

“实在抱歉,我,我叫颜陌晴。”陌晴连忙开口,复又摆摆手道“我无意打扰,只是听见了你的箫声,不由自主的就走过来了。”

男孩闻言神色一凛,飞快的掠身过来,晶莹剔透的玉箫瞬间便抵在了陌晴的喉咙处“你姓颜,幻影宫主颜岳的女儿?”

陌晴吓得身子都僵了,费力的点点头,却觉得脖子上又是一紧。

“说,你跑到天泉山来有什么目的!”

此时的陌晴又痛又怕,看着男孩恶狠狠的表情,一时忍不住,眼泪便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抽抽搭搭的嚷着“我,我只是听说这里晚上好看,便…。。便偷偷跑来玩嘛,哪有什么目的……”

男孩见此情景,显然是被吓坏了,连忙放下玉箫,有些不知所措的哄着“你,你别哭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只是……”

陌晴抹了抹眼泪义正言辞的道,“只是什么?我幻影宫素来与各大世家交好,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岂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说罢,又朝着他望去,那容颜,漂亮的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没,没什么。”男孩被陌晴看的有些心慌,却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可爱的很,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么小,好像,比自己还小一些,又是独自一人,怎么会有什么目的,心里不觉软了软“别哭了,我带你过去坐。”

说罢,拉起陌晴的手向着凉亭中走去……

陌晴四处瞧了瞧,亭中石桌上的物件少得可怜,只有一壶清茶,杯子也只有一只,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还没有用过的。

男孩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过来,陌晴刚刚走了大半夜,正渴的要命,想也不想的,接过来便咕嘟咕嘟的灌下去。

男孩挑眉“你都不问我是谁,便敢喝我递给你的茶水吗?”

“那你,会害我吗?”陌晴反问。

“呵呵,我不会害你。”男孩浅笑“我,叫墨染笙。”

墨染笙,天泉山庄的少庄主,墨萧的独生子。陌晴心下了然,早该想到的,如此毫无顾虑的在天泉山吹箫,又怎么会是旁人呢?定是这里的主人才对。

“早该想到了”陌晴撇撇嘴“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吹箫?”

“今日,是我的生辰。”墨染笙顿了顿,眉间有些落寞“七月十七,也是娘亲的忌日。”

“父亲说娘亲生前最爱听箫,他从小就教我这首娘亲最爱的曲子,我便四岁学会了,之后每年的今天都会来吹给娘亲听。”说罢又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颗梨树,不知为何,已是七月,那梨花仍然开的很旺,美的有些耀眼“娘亲就在那里……三年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吹得不好。”

“她听到了,你吹的很好,非常好!”

墨染笙看着握住自己手的女孩,凉澈的月光映的她格外清秀。她望着自己的眸光那么清澈干净,与别人不同,没有迷恋,亦没有丝毫的羡艳与嫉妒。

“谢谢你。”久久沉默,墨染笙才低低开口。

“我才要谢谢你,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放心的将你的秘密全部告知与我。”陌晴顿了顿,复又含笑道“谢谢你的信任。”

“许是自己孤身一人太久了吧,觉得说出来后,心中突然舒服了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虽是第一次见你,但我心中就觉得你值得我信任,不是吗?”

“是。”陌晴心中有些苦涩,原来他一直是一个人,心疼这个孤单的男孩。“做朋友吧,以后的每年今天,我都来这里陪你,好不好?”

闻言,墨染笙猛地抬头,愣了一愣,又立即啄米似的点头。

朋友!他想和她做朋友,很想!

她说以后每年的生辰她都会来陪他,欣喜和开心一时间全部冲进心扉,而几年来心中堆砌起来的冰冷不知不觉中早已化作一片春水,暖了全身。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几年以后的他有多恨这两个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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