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云家老祖第十二代玄孙,云糖豆。
首先我要说明,我是个男孩,今年五岁了。我爷爷是当朝大将军云镇,我奶奶是武林女侠傅明雅。我爹叫云驿也是个将军,比我爷爷官职小那么一点,我娘是长安第一才女魏北悠。
我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种满了我难以理解的奇葩。
举个例子好了。
在对待我的教育上。
爷爷威严地说,我云家时代将才,小糖豆自然也要从军,以后光大我云家。又转过来,问我,小糖豆,你要不要跟爷爷练武,以后当大将军打坏人?
我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练武多好玩啊,那么多招式一看就很厉害,小糖豆长大了也要像爷爷和爹一样威风八面。
奶奶摇头,不好,儿媳妇儿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的才女,小糖豆练武怎么行?云家几代人都是臭当兵的,整天不着家有什么好?小糖豆,听奶奶的,跟你娘学学琴棋书画,以后当个大文豪!
我撇嘴缩脖子,念书哪里好,就是整天对着书本之乎者也么……好枯燥。不过奶奶一向最疼我了,我只要哭一个,奶奶肯定会改口的。
我还没来得及哭,奶奶就抬头问我爹,云小子,你觉得呢?
我爹一贯冰山脸转向我娘就变成春风拂过的大地,融化成了碎渣渣,悠悠决定就好。
噗——我就知道他这只忠犬会这么说!
于是我星星眼无辜地看着娘亲。
我娘在我爹面前跟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态度简直千差万别,但对我始终如一。
“都学吧。”
你瞧,娘就是这么这么地残酷!
下面更残酷的来了。
“那小糖豆就听你娘的吧。能文能武,才是我的好孙子!”我奶奶立刻转口,笑眯眯地道。
我无语,刚要悲愤,就听爷爷说,“嗯,这个主意好,我教糖豆武功,媳妇儿教糖豆琴棋书画!以后糖豆出去,看谁还敢说云家都是文盲棒槌!”
爷爷,有人这么说吗?天地良心啊,这么说的他还能活着走出三步远么?至于那些背地说的,您又听不见,您至于把人往死里逼吗?
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无望的老爹身上。
只见我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道:“悠悠说的对!”
呜哇——我就知道爹爹靠不住!
我要人权!人权!
最最弱小的可怜的糖豆儿,你被无视了么?我努力伸着小手抗议,几个大人都看着娘,一脸微笑。
哎?难道在云家小糖豆儿不是最受宠的,最受宠的是娘亲么?!
我不信!
某年某月某日,小糖豆儿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在宣纸上写上一行字,递给娘看,娘瞄了一眼,当即笑得花枝招展的。
有那么好笑么?!讨厌的女人!
隔天,爷爷就开始教我武功。其实之前爷爷没事儿把我偷偷拎进他房里,就是让我扎马步怕奶奶发现。只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爷爷……咳咳……爷爷的残相我就不说了。
在云家你要明白一个真理:女人最大!
爷爷这么跟我说,我沉重地点头,悲桑地和爷爷对望了一会儿。
真的学起武功来,我才发现它没有看着那么轻松。爷爷让我按时辰地扎马步,还在我头上放上碗,自己去睡大觉去了,放我一个人在小院里苦哈哈地蹲着。
小糖豆以非人的毅力坚持着,让娘刮目相看了!
隔天,爷爷把我吊了起来,我头冲下脸都充血了,忍不住问爷爷:“爷爷,这是练什么?”
爷爷故作高深地哼了一声,“练脸皮。”
哎?是说血都倒了下来会把脸给挤破吗?好可怕!
我坚持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乎乎地难受,实在受不了了敞开喉咙就哭。哭哭却觉得头更晕,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啊晃的,最后就看到奶奶朝我跑过来,我就放心地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爷爷的惨样……咳咳……也不说了。
大家都是被女权主义压迫的男人,当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最早教我琴棋书画的是娘亲,每天下午两个时辰,轮番地来。
第一天,娘在桌边教我,爹在旁边看着。
我觉得娘教的不错,我问什么问题娘都答得上来,比爷爷有本事多了。
第二天,娘在桌边教我,爹坐在里间的桌子边,捏着杯子,死死地看着我,我觉得屁股下跟针扎了一样,忍不住来回乱动。被娘收拾了。
我觉得爹爹最后掩唇的动作很可疑。
第三天,爹爹不见了。我问娘,娘毫不在乎地说,去军营了吧。
我安心了。
儿子与爹不能共存。
第四天,我刚进屋,爹就把我拎着往门外一放,我惊讶,爹,你不去军营吗?你快去军营吧!
爹瞪了我一眼,当着我的面,把门重重关上了。
爹这是吃醋了?
我懂得真多。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爹眼里的警告我看得很清楚,小兔崽子,你要是再来我们房里,我就剁了你!
小糖豆一贯是聪明伶俐地可怕。
但我还是对爹爹嗤之以鼻,女人算什么?爷爷说,女人如衣服!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小糖豆将来一定买他个十七八件!
为个女人这样,真不男人!
有时候四皇子长幸会过来拜访,他打着请云驿喝酒的旗子,一进门就瞧我娘。我摇头,默念,又是女人啊女人!
这时候爹爹就跟跟屁虫一样,娘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娘也无奈,长幸哥哥只好跟我玩。有时候还会拿糖来套我的话,问我娘好不好啊,最近娘又做了什么啊之类的。
切!还当我是小孩子啊!但是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都跟他说了!他下次来竟然带更多的糖!我就拒收了。哥哥,你远远的喜欢我娘可以,你要是想把我娘变成你娃娃的娘,小糖豆就不得不精神加肉体地支持坏爹爹了。
有时候爹会把我拎到军营去看一个大叔。其实他挺年轻的,只是比爹还沉默。他有时候会望着我发呆,我耸肩,又是女人啊女人!
大叔肌肉很结实,长得比爹还高大。有时候我会爬到他身上去,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托起来。爹爹把我扔在大叔身上就走了……
丫的,肯定又嫌我碍眼了。
府里请了西席来教我琴棋书画,我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每天早起去上课了。第一天上的是《声律启蒙》,夫子让我把韵脚背下来,这样就可以作诗了。
夫子又摇头晃脑地教我《静夜思》:什么抬头看月亮,低头思故乡。
我一听笑了,这作诗原来这么简单啊。就是想什么说什么呗,最后来一句情绪收尾,完事!
夫子见我情绪高涨,道:“小少爷可以做一首试试。”
我侧头酝酿着。
夫子道:“我举个例子罢。玥影横斜夜,玉光照满堂。浮云游曳处,方为余故乡。这句押韵简单,却借月抒怀,虽在平仄上还差些,但情感却饱满……。”
我挥手,这样就叫作诗?夫子作的要情调没情调,要深刻的思想内涵没有深刻的思想内涵,要抨击黑暗现实表达作者不满更是没有做到,哎,难道夫子心中只有这么浅薄的想法?
我表示了十足的质疑后站起来大声道:“夫子,我会作诗,我还会作七律!”
夫人惊讶,“小少爷还知道七律?”
“自然,”我鼻子翘到了天上,“一行几个字就是几律,还有四律、五律、六律、十七八律,我聪明吧?”
夫子眼神抽搐着表达了他十分嫉妒我的天赋,我不客气地笑纳了。
“那小少爷把诗吟来听听?”夫子目光赏亮,崇拜地看着我。
“好啊,听着。”我的功夫可不是盖得,纵身跃上课桌,两腿分开,气势大盛。
先学李太白长笑三声,然后深吸气。
“夫子你可听好了!”
“爹娘床上光溜溜,糖豆梳个小啾啾。早上太阳好大个,晚上星星一丢丢。
奶奶让我别瞎说,再加一字都嫌多。吾辈知道轻和重,免得被爹逮住戳。
人人都夸糖豆好,糖豆背手把头摇。爷爷把我倒吊起,隔日眼肿胡子翘。
南桥叔叔不恋童,长幸哥哥爱眼红。糖豆自古真相帝,却道前路又几重。”
我得意洋洋地等着夫子给我热烈的掌声,但好半天却一片安静。我侧眼看过去,夫子呆若木鸡,满脸的惊叹。我一撇鼻子,哼哼地笑起来。
“不要太崇拜我哦~天分可是天给的,夫子你羡慕不来的!”
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我疑惑,“夫子你干嘛?”
夫子咳嗽了几声道,“少爷高才,我教不了你了!”转身跑走。
我更加得意,看看,什么饱学之士,我小糖豆一首诗就能吓跑了,就像爷爷说的,怂蛋!
于是跳下书桌,兴冲冲地找娘卖弄去了。
娘不再屋里,我有转战奶奶房里。
奶奶见了我,亲亲抱抱没个完,我挣扎着站到堂中央,清清喉咙,道:“我要给大家吟一首诗。”
娘的冷光扫了过来。
我赶忙缩头,想想不对啊,我是作诗又没有闯祸,赶忙又挺起了小胸脯道:“开始了。”
我意气奋发地念完!
奶奶抱起我,纵身飞出了屋外。
我迷迷瞪瞪,“奶奶,你干嘛?”
奶奶悲伤地看着我,“小糖豆,奶奶是在努力为云家留个后啊……。”
啊?
奶奶在说啥?小糖豆咋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