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倪杰家门口,安然只轻轻敲了一下,门就在第一时间从里面打开了。
一大清早,倪杰接到安然电话,说要带小石头来家里,他就跟公司请了假,赶了回来。李淑芬知道消息后更是激动得坐立不安,在客厅里一直来来回回走动,后来干脆就站在门边守着了。刚一听到门外的动静,她就迅速拉开了门。
“哟,我的乖乖,可想死奶奶了!”李淑芬抱过小石头,又是摸又是亲的。
“安然,还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呀!”看到安然不挪步地杵在门口,她忙招呼安然进门。
“安安,你来啦!”倪和平看到安然,想要热络一些地打招呼,但面对她的面无表情,笑到一半也卡住了。
“倪叔叔,李阿姨,孩子我已经送过来了,希望你们也能实现之前的承诺,马上给石头做手术。”安然语气淡淡,直奔主题。
“安然,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倪杰回应说。
“对对对,明天就去,明天就去。我的乖乖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啊,石头?奶奶可要看着你健健康康长大,结婚生子,抱重孙呢!”
李淑芬一个人幻想起未来,越说越远,倪和平对她有些无奈,但是看到小石头,他也没太计较李淑芬的言语。
“这孩子跟倪杰小时候还真有点像!”倪和平乐呵呵地说。
“是吧,老倪,我也觉得。你看这眼睛,这鼻子,不都跟我们倪杰一模一样吗!也不知道陈家人怎么......”
“淑芬!”倪和平见情况不妙,忙喝止道。
李淑芬察觉到安然脸上的尴尬的神情,看在她送来孩子的份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石头,妈妈刚刚教你什么了?”安然轻抚小石头的脑袋,提醒他说。
“新爷爷,奶奶,爸爸。”小石头乖巧地一一打招呼。
“诶,石头真乖!”倪和平笑眯了眼睛。
倪杰听到这一声“爸爸”,内心顿时也心花怒放。唯有李淑芬偏偏又计较起来。
“怎么还多一个‘新’字儿呢!”她用眼睛瞟了瞟安然,笃定地认为是安然从中作梗,故意教孩子这样叫的。
面对小石头,她又变换成慈祥的语气说:“石头啊,以后直接叫爷爷奶奶爸爸,不用加一个‘新’字的,知道吗?”
“为什么呀?那我不是有两个爷爷奶奶爸爸了吗?别的小朋友都只有一个啊!”石头疑惑地问。
“以前的不是你真正的爷爷奶奶和爸爸,我们才是,我们才是你亲身的!”李淑芬强调说。
小石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愣愣地看着李淑芬。
“妈,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以后再慢慢教他嘛!”倪杰看到李淑芬一副心切的样子,劝阻道。
“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呀?这都认祖归宗了,肯定现在得改过来啊!这些都得从小给他灌输的,等长大了,思想也稳固了,那时候该怎么改啊?再说了,听着前面一个‘新’字,我心里怪难受的!”李淑芬说着揉揉胸口。
“奶奶这儿疼吗?我给你揉揉就好了。”小石头说着,用小手轻轻揉着李淑芬的胸口。
“诶,我家石头真乖!”李淑芬笑着又在小石头脸上亲了一下。
安然实在是受不了李淑芬的刁难,想着自己也已经应她的要求,把小石头送过来了,站在这个家里,自己明显是个多余的,觉得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亲亲小石头的脸颊,满眼不舍,“石头,妈妈要走咯,你在这里一定要听爷爷奶奶爸爸的话喔!”
“妈妈,你要去哪里啊?”
“安安,这就要走了吗?今天就留在家里吃饭吧?”倪和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了,我还有事。再说,终究是要走的。”说这话时,安然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小石头。
“妈妈,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是要跟爸爸在一起的,妈妈为什么要走呢?”小石头说着,看向倪杰。
安然无奈地笑,摸摸小石头的脑袋,“因为妈妈有妈妈该去的地方呀!你一定要乖喔!”
“嗯!”小石头听话地点点头。
“你以后还是可以经常来看孩子的嘛!”李淑芬假情假意地说。
安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叔叔,阿姨,我走了。明天手术的时候,我直接去医院看石头。”安然说完便转身离开。
倪杰跟上前去,替安然开门,说:“我送你吧,安然。”
一出倪家的门,安然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安然......”倪杰疼惜地唤了一声。看到安然这副模样,他心里十分难受。
安然越哭越伤心,身体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倪杰不自觉地上前搂住安然,安抚她的情绪,“安然,对不起。明天我一定带石头去医院做手术,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全心全意爱石头,绝不让他受任何苦!”
倪杰刚刚开的公司的车赶回家里来,车就停在楼下。他提出要送安然一程,安然也并没有拒绝。听安然报出酒店的名字之后,倪杰诧异地问:“你现在住酒店?你妈妈呢?陈灏呢?”倪杰心里浮出好多个疑问。
“我马上就要跟陈灏离婚了。”安然表情淡然。
“离婚?”倪杰想了想,心慢慢往下沉,“安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妈妈......”
“倪杰,没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这些迟早都是会来的,即使你妈妈不去陈家揭穿这个秘密,我也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只要能救活石头,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安然现在已经身心疲惫,再也没有力气怪罪任何人了。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倪杰关心地问。
“我之前工作时存的积蓄一直都没有动,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安然故作轻松地说,“等石头手术后身体恢复健康了,我就去工作。”
倪杰听着却一阵心酸,说:“安然,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尽管开口。”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讲出来,安然却觉得大不相同,她回答道:“你现在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照顾好石头。再说了,你能帮我什么呢?把我安排到萧筱家公司里去上班吗?”
倪杰听出安然语气里的不屑,没有做声。
“你现在跟萧筱怎么样了?”其实这才是安然担心的,小石头的认祖归宗意味着他得融入这个家庭,而萧筱又是倪杰名正言顺的妻子,那小石头自然就要跟着喊“妈妈”了,这个她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萧筱有心要认这个儿子吗?
“我老丈人现在身体不太好,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萧筱都保密没跟他讲。我们在家里也表现得很恩爱。”
尽管倪杰说得很轻巧,但安然仍然听出了潜台词,她也了解萧筱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跟倪杰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没有裂痕,现在只是碍于她父亲的病,憋在心里没有讲而已。想到这些,安然越发觉得对不起萧筱了。
“倪杰,要是萧筱接受不了石头怎么办?”安然还是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个我其实也考虑过。现在暂时就让石头住在我爸妈这边吧,等手术后,石头身体恢复正常了,再接回我那边。这段时间我也尽量做做萧筱的思想工作,她对石头总归是有感情的,我想应该也不难接受。孩子是无辜的,她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可是,她同意你给孩子做手术吗?”
“石头是我的儿子,救他是我的责任,即使她不同意,对我的决定也没有任何影响。你放心吧,安然,石头一定会好起来的!”倪杰向安然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