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靠着过去的摄影作品找到一份工作,俩人暂时生活在八十平米的房子里,日子规律却幸福。想回去的想法也暂时打消了,彼此都在慢慢弥补过去年轻时留下的遗憾。天空似乎也变了脸色,过去的阴影也随之消散。
事情似乎都进展得太顺利了,陈德竟提出结婚的事情。田君葙没想到那么突然,说是先放一放以后再说,陈德却态度肯定地几乎要说服了田君葙。虽然年近三十,可眼前并不觉得这事妥当,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回来干嘛?”
徐滢蓦开门便道。田君葙与她目光相视了几秒,想说的事不禁又往里心里躲了躲。
田君葙跨进屋里,面露尴尬地望着她:“…有点事情想找你当面商量。”
徐滢蓦察觉到她眼中透出的喜色,脑中便已阅过所有可能性。她走到客厅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歌词本半遮着视线,漫不经心道:“说吧。”
田君葙放下包,慢慢走到徐滢蓦身前,又往后退了几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迟疑道:“前几天陈德跟我提出了结婚的事。”
话停到嘴边,徐滢蓦看向田君葙:“你什么打算?”
田君葙见此,突然回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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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田君葙与陈德来到了浦东机场。
陈德别出心裁提议去英国,想让田君葙在老家度过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关于这件事,双方决定最后告诉家里。
田君葙立在浦东机场前,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风啸过那玻璃建筑,卷过她身边,将她心情旋打地此起彼伏。眼前停停走走地车辆,起起落落的告别,看不断有人拉着行李疾步走进入口处,她的思绪开始飘渺不定,或者说有些犹豫。但她还是随着人群进去了,握着陈德的手。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陈德一个人往洗手间走去。路人行色匆匆,招呼声,百来种神态从眼前闪去;广播里礼貌却近似冷酷的人声,回响在这旷荡的建筑物里,回响在他耳边。他加快速地走着,忽然有些发憷。
大脑被周围的东西所干扰着,他走得愈来愈急,几乎是冲进厕所了。他喘着气眼神发怔地盯着厕所里的人,然后又怔怔地疾步走向小便池。
陈德小解完后走去洗手,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格外刺眼,刺眼到脑子有些迷糊的状态。他使劲眨了几次眼睛,双手凌空于池中,盯着镜子,虚无的幻影线条在人的轮廓边细微的扭动着。久之,那双瞳孔开始不停地放大缩小,脸的轮廓也随之在镜中微微扭曲。他双眉一皱,将脸凑近镜子观察自己的五官。如此又停滞了数几秒,才皱着眉头离开。
陈德觉得自己并没什么变化,恐怕是有些发昏的缘故。他正这么想着,却瞄到镜中自己的右下角,有小半个男孩的脸。
“操!”
陈德往旁边踉跄地一躲,内心矛盾又惊悚。他与那男孩对视的一瞬间,心如掷入冰湖,紧随而来是异常熟悉的恐惧袭遍全身。他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周围的人。
而身边的人却毫无动容,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他愣着观察了数十秒,忽然觉得这些人手头正做的事情在刚进来的时候也在做,就像右边的那个男人,他重复着电话里的某一段对话已数次……陈德挪动了下身子,霎时所有人一齐侧头望向陈德,他的心已提到嗓子眼,灯光紧随着暗了一下。
他慌忙往门口退了几步,索性跑了出去,瞬间跨入了黑色。耳边是嘈杂的对话声,一切在听来都相当自然,眼前却漆黑的像是失明。他怔怔地睁大眼睛站在远处,不敢多挪脚步,他懵到话塞在吼口,全然的不知所措。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部,他大惊失措地抓住那双手臂,力道却大的吓人。他恶心的浑身发毛,几乎能感觉到背后那张脸紧贴着自己的后背。
一声极细的怪叫声从身后炸开,直击耳膜。那声音像是坏了的机械,因为零件老旧而发出的闹心怪叫。
他紧闭上双眼拼命得掰开那双手臂,耳边的谈话声依旧未断,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光亮,睁开眼的瞬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伙子,你没事吧。”左边站着一个略显邋遢的老太婆,他侧头谢过时,却看见一个梳妆整齐的小女孩在与家人玩闹。
“真是见了鬼了。”
陈德满头是汗的回到田君葙身边,面色显得过于紧张。
“你怎么了?”
田君葙摸了摸陈德的脸,陈德瞬间觉得心情平缓了许多,不适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他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怎么感觉你脸色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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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伦敦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车才来到了宾馆,俩人累的浑身发酸。陈德进了房间就直接躺倒在床上。“去洗澡赶紧,洗完舒服的睡一觉。”田君葙将睡衣甩在陈德脸上,到处看了看。
等田君葙回来看到陈德坐在床沿的时候,一种难解的心情忽然从心底冒出,是有异于那几个月之前的感觉,突然之间觉得陈德如此陌生。
泡沫安静的躺在水面上,暖黄色的灯光让人更加的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