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听到门响,穿着米格黑白色衬衫的他放下了报纸,拿出一个红色烟盒,似乎想抽,但又放下。
“恩~”我答应了声,他的询问让我感觉不再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面对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底气。
他还是拿出了一支烟,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托住下巴,直勾勾的盯住我。
敢情不打算让我坐下,不过无所谓。
“说吧。”大约过了十多秒,他再一次开口。
“说什么?”假装疑惑,心中好笑,果然还是死要面子。
“说说我这人怎么样?”他又把烟放回了烟盒中,端正了下身体,双手插胸质问。
我只是简单的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借此表示无话可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撇头看向窗外,温暖的阳光依旧灿烂,可惜照不到某些人的心里。
或许心里有刺的他会感觉我这样做不尊重,连忙把头转了回来。
我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对方的眼里,他翻了下眼皮,又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跟我们认识的数学老师可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似乎比众人面前潇洒,也轻浮了些,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时间随着时钟的摆针一秒一分的过去,他依旧沉默,就当我忍不住开口询问时,或许是时机到了,轻轻地朝我招了招手。
有些警戒的凑上前,冥冥中有一种预感。
“啪~”清脆的响声是从我的脸上发出来的,猝不及防,不是蚊子,但是我被他扇了一巴掌。
惊愕,却又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我该怎么还手呢?我问自己。
他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我:“不服气吗?”
这下我真的愣住了,不自然的一笑,还是打算用拳头来说话。
直到他离开教室,拳头最终还是没落到他身上,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以后每个星期六,到这里来,给你补课。”
一个巴掌扇不走我被亲人抛弃的事实,也踩不坏那等于没有的自尊,更无法比拟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
转眼间,一场无头无脑的对话结束了,我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真值!摸摸脸。
……
转眼又过了两天,回到了星期一,紊乱的生活规律也开始慢慢调整得井然有序。
有人问,早上第一件事是什么?对于这个有些滑稽的问题,我相信大多数人的答案都是睁开眼。我则不然,我得在睁眼之前像个兢兢业业的法官来反省自己,注意不是犯人,而是法官。
这个习惯也是来自于三哥对我的教导,他说圣人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自己的对错,这实在是太傻了,用过去的回忆来教导人并不一定十分凑效,或者说进步不大。
相对于一个人几十年的寿命而言,他说完完全全可以用10年时间把自己代替成一个已经活了已经差不多迟暮的老人,意思是抛却一些人他们生命中的糟粕,完完全全接受他活了一辈子的思想境界和人生感悟,我就是个例子!他说,只要有脑子,最好的捷径不一定是用超越常人的生活去感悟人生,而是站在先人的头顶上,去俯视他们的天空。
三哥刚跟我说这番话得时候,我实在不相信,哪怕我一直相信他,但这次也例外了。这根本不符合现实的意义,十二岁的我跟常人一样觉得如果没有真正经历过一件事,比如我一个是被人抛弃的杂种。是很难有真实的想法的。而且最最不恰当的是,这跟他以前说过每个人会有每个人的思想截然相反,我们考虑别人的感受,虽说是站在其他人的立场上,但真正的主观意识还是我们自己,怎么能说是完全代替别人的感悟呢?哪怕有,也是一点点。
我一辈子都反驳不过三哥,我知道,他最后跟我说:一个人最基本的,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的意识。最最基本的,人每天要思考,也就是他的思考方式,或者说,是对人生的一种等级制的观摩态度。有些人的思考方式简单有效,但有些人的思考境界会很高,相对来说比较复杂。一个人做一件事,能领悟到什么,知道些什么,又能有哪些启发,哪些收获。这完完全全建立在他本身的思想基础上,比如对两个人说同样的一句话,他们获得的信息也是截然不同的。人只会把一件事的含义定格在他当前所能理解的境界上,一词多意就是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人能学会抛弃自己的想法,去接受某个人,或者一些人,甚至所有人的想法时,他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去超越别人的实际年龄,感悟自己剩下来的人生。
疯了,我真的是一句都没听懂。他逼得我不断尝试用他的方法来催熟我自己,不断的去想象每一个人经历过每一件事后,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对他的性格会造成什么变化,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什么作用。对三哥来说,一个12岁思想还没定型的背弃少年,刚好可以用来当他的试验品,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总而言之,每当我的生活平平淡淡,我就会用这种方法来不断的刺激自己,折磨自己。这也是我曾经说过的,实在是太痛苦了。哪怕我跟不上自己的心态,想法却有些病态的与三哥接轨了。
10年时间,就是我不断地跟着一个常人眼里的疯子,他的脚步摸索前进,这造就了三哥,也成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