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宽敞明亮。房间的确很大,只在东边开了一个小窗户,中午烈日当空,里边却有些阴暗。
大概是熬了夜,身子有些虚,不禁裹了裹衣服。
没有回答审判官的话,我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与自己的世界观总会不一样。我对他一无所知,哪敢轻举妄动。要是一个回答不好,被退学了怎么办?
这样算不算恃强凌弱?想到了刚才面对数学老师的情景。
其实不出声还有另一个原因,摸不清老头把我叫来的真正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我对老师不敬?如果跟那件事没有半点关系的话,那我肯定是捅了大篓子了。
怀疑假如就此认错,老头会不会唱完白脸唱红脸。
总觉得大人们喜欢拿孩子的自尊来验证他们的威严,不知想法有没有偏激,比如这件事。双方都不会就此罢休,只要还跟我讲道理,管你是谁!
骤然间,想的脑袋好疼。
看来熬夜的后果实在难以负担,有种后悔万分的感觉。对眼前这位目光炯炯的老头有些厌烦,自以为是!
他在等我的回答,没敢让其重复,皱着眉头将想好的回答缩短道:“我只是一个小学都没上过的挂班生,数学老师教了两节课,就一直那他的作业本说事,是他天真还是我天真?”
尽可能地伪装成一个受了委屈的愣头青,语气冲得可以。
“这不是作业不作业的问题。”见有些道理,老头舒缓了语气,“你看看你的学习态度,自你来的两个月起,自己好好算算总共上了几节课?”
老家的时候一直喜欢猜测三哥的下一句话会讲什么,老头的回答也没能出乎我的意料。
头越来越疼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拼命往里钻似地。
住院的事班主任没跟他提起吗?我很疑惑,有点搞不清楚。
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有气无力道:“校长,不是我不想读书,只不过那些老师教的我根本听不懂,所以我选择做一些更有帮助的事,比如抽时间打工。|”
能坐上一校之长的,眼睛不用想就知道有多毒辣。
“你是没睡好,还是人不舒服?”
很想借此说出我刚刚出院的事,因为这样他就应该放过我。不过今天必须得有一个了断,如果现在不说清楚,到了数学老师那吃亏的肯定是我。
“昨晚没睡。”更坦白一点。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也没扯开话题询问为什么!不紧不慢地装腔作势咳嗽了几声,审视良久,一声晴天霹雳:“你还想不想读书?”
太有威胁性了,没有第二个答案:“想!”
心中大喊着救命,犹如一个对今后没有打算了的囚犯,却被人告知了希望,从此以后,度日如年。
眼看着自己昏昏欲睡,差点就要倒将下来。思维在毅力的作用下不断在现实与瞌睡中徘徊,这滋味真难受。
“你先回去吧!”
我扶着墙就想走出去。
“等等!”钱仲达看着眼前这位没有腔调的学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上星期五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给了他答案,没有回头。
……
虽然的确很困,但坐在位子上可比站着被骂舒服多了!睁着眼撑到了放学的铃声,虽然感觉这样做很多余。
伴随着人流慵懒的挤在路上,看着不断从身边路过的车辆与行人。既有迷茫,也有种恍然如世的明悟。
人为什么活着?我不敢去想,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许只有三哥这种无所畏惧的人,才敢思考一切。
真心的说,有时候,想得太多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
校长办公室,静默的傍晚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
“有人在吗?”
“请进。”一句话一天要重复几十遍,老头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门总是关着的,也不知是谁约定好的习惯。至于来人,也是老头子故意留下来候着的。不是老师,更不是学生,进来的男子穿着一身挺直的制服,赫然是一位警察。
“事情已经问清楚了,是他干的。”老头看了看眼前这位颇带几分嚣张气焰的男人,似乎不是很陌生,开门见山道。
“真是想不到,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高大男子爽朗地一笑,也不客气,坐下来对老人哈哈道。
老头望着窗外熟悉的晚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赞同道:“这种人现在越来越少见了。”
……
再次醒来,不是明媚的早晨,而是黑漆漆的夜里。
嗓子渴的冒烟,摸黑灌了一杯自来水,总算缓过来了。朝外一看,推测下时间,大概12点以后。
轻松地躺在床上,意识很清醒,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感悟一下三哥语录?够了,韩昆!我对自己说。
除了折磨人的道理,还可以思考一下将来的筹划,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点台灯,房子里暗的几乎看不到手指,唯一透光的只有窗户那的一个小洞,让我想到了更小时候难以忘却的黑屋。
一夜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