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辗转了将近四百公里的路途,路尔被华一渡带着,来到了湖北的神农架林区。四百公里,即八百里地,洞庭湖在全盛时期的那个也八百里。昨天还在洞庭湖旁,今天就越过一整个洞庭湖的距离,跑来了神农架。昨天经过洞庭湖的时候,感觉到它是是没有边际的,这下可好,今天一下就把整个洞庭湖给跑过了。
而且四百公里也只是路尔从华一渡口中获悉到的信息,具体两人奔波了多长路途,路尔是说不出个所以来。若是问时间的话路尔还是可以计算出来,包括转车花掉的时间在内,一共用了十八个小时。今天早上五点多就从岳阳市出发,而直到深夜十二点的凌晨时分,到达了神农架林区的一个小县镇。
本来在下午四点多两人到达一个小县城的时候,路尔以为今天的行程是到此为止了,毕竟到下一个目的地客车的最后一班次,售票员告知两人它已经发车了。谁知道华一渡在路上随便吃了个快餐之后,又拉着路尔搭上过路的便车继续赶路去。
“大叔,要是那么赶时间的话,怎么一开始不打这里来?”
“不能不赶时间,如果是我一个人赶路的话,现在已经到了。”
路尔从这句话中感到华一渡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的味道,但是若然没有自己,华一渡从根本就不需要像这样赶路。这样一想,就觉得华一渡的这话多少有点不合逻辑。
“为什么那么急?”
“本该一开始就带你来这里的,这里有一个你得先见上一面的人。”
“什么人?神农架我听过的只有野人。”
“就是野人。”
神农架野人,路尔听着这名称也不觉得有它多奇怪。无论再怎么说,野人这个传说中的生物,一旦跟自己这些异能者相比起来,就不能算是太过神秘的存在了。野人的身份再怎么神秘,它也是有着起码的传说流传于世间。而自己这些异能者,虽说是有着相当的数量的人群,遍布在世界各地活动着,却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出来,全然没有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才能称得上是神秘。
尽管野人本身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不妥的地方,但来找野人还是挺奇怪的,为什么两人非得策马千里劳碌奔波着,来找一个尚未进化完全的灵长类动物。
“野人?”
“当然,不是真的野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性格跟野人无异。”
“找什么朋友需要这样十万火急?”
“一般的朋友不用这样紧急,可是它不太一样。我这个朋友的行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在这段特定的时间段在神农架这里找到他。再过几天人就又消失了,他行踪飘忽不定,不乘着现在大概能确定他在神农架里的日子找他,那就不知道要再过几个月才能见上他一面了。”
“什么人物那么特别?”
“算是医生吧,其实一开始野人那个叫法也没有叫错。住在神农架偏僻的密林深处,行踪不定,也是野人的一个定义。”
路尔没有再问下去,反正只要待明天的天亮,大概就能见到华一渡口中的野人医生了,今天再问下去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意义。而且是华一渡需要带自己去会面的人物,应该就是异能世界里的人。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物和事情,路尔总结得出了一个结论:对这个世界里面的事情,任何口头上的描述都只是白费唇舌,只有自己亲身见证过才能清楚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所以路尔已经习惯不去过多的过问这些事情,现在自己对异能世界的认识并不多,听了也分析不到是怎么回事。待往后自己的见识广阔了,这个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何况今天已经劳累了一整天,现时已值夜深,当务之急,还是先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跟华一渡在一起,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明天又得折腾着返回岳阳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估计,明天最可能的应该是往神农架的原始森林里钻。野人医生,既然能有野人这个名声,不闯进密林的最深处,想来怎也难得有一面之缘。
在不知名小乡镇的一间简陋的小旅馆里,路尔睡得很香。
这一觉睡得确实是香沉,洗掉了奔疲的风尘,路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
本以为华一渡是有原因才睡到这么迟都不启程出发去找野人医生的,因为昨天明明是那样的赶时间。然后华一渡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他睡过了头,路尔即便刚刚睡醒,也被这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语,将自头顶到腰际的力气给驱散了。
“别太着急,既然我们来到了附近,再找我的那位朋友,也就不是那样的紧急了。”
路尔没有办法将这句话翻译成自己能理解的语言。
吃过午饭后,华一渡便带着路尔,一头钻进了人烟罕至的密林中。而这时路尔才发觉,华一渡口中的“附近”,或者有可能是代表附近的一百公里。跟着华一渡在没有提供道路给行人行走的原始森林中行走了近三个小时,但仍是未能从华一渡身上找到一丝将要到达目的地的征兆。
自小在重庆市区长大的路尔,在今天终于相信了,除却了南极大陆和撒哈拉沙漠,原来这个世界上仍存有人类未曾踏足开发过的地区。虽然行走了将近三个小时,但路尔身上残余着的常人感知告诉他,自己这几个小时里行走过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能算是很多。
林子里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甚至这里根本就称不上是有路。要不是用异能术提升了自身的反应神经和运动能力,怕且在刚刚的悬崖边路尔就翻了下去,或者在身后的那片小沼泽中就陷了下去,进入了永眠。
“记住,记住,陷进了沼泽中和陷进了流沙中是一样的,不能挣扎,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路尔不断的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虽然有异能术护身,过一片小沼泽甚至可以做到点泥不沾身,但路尔觉得万全的准备和时刻警觉的心理是不应该缺少的。如果自己在古时候,吃饭前肯定会用银针探一下毒。要不是银针放到今天已经没什么用处的话,自己应该也会带上一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想要找顿安全的饭吃实在是太难了,只是大家都被恶劣的环境锻炼得百毒不侵,小毒也就将就当补品了。
“那位医生是什么样的人。”
“你见到就知道。”
反正肯定是不太正常的人,要不是脑子的哪个区域出了错,或者是小脑和大脑调换了位置,大概也不会选择到这样荒僻的地方来居住。这位野人医生必然是个孤僻乖戾的人。居住在这种地方,大概除了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环视左右寻找一些隐藏着的标记的华一渡,任谁也都找不到他,卫星的视野是透不过树丛的。而要是普通人想闯进来,那么刚才一路走过的那些难关,必然会让他们知难而退,或者成为失踪人口。
还会有谁会闯进来?真正的冒险者,大抵上都只是一些开发商而已。这里并没有多少经济利益可以提供开发,不然怎么还能依然保持着大自然的原始面貌。
一路走来还遇上了不少野生动物,幸而没有大型肉食猛兽的踪迹,要是扑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那就不太好看了。然后路尔发觉,自己仍是习惯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大概就算真有吊睛白额大虫飞扑出来,也不大可能真正的伤害到自己。
披荆斩棘的向前行进着,这可是真正的披荆斩棘,手臂和身体已经被那些荆棘尖刺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而这一路的辛劳,终于让两人赶在了日落前走到了一间木搭小屋的前面。屋前有道小桥,桥底是条流水潺潺的小溪流。
“大叔,如果这里只有一个野人的话,只能住在这里了对吧?”
“是在这里,可是我的这位朋友出去了,还没回来。”
“那我们又要等四个月?”
“不是,他只是短暂的离开去勘察而已,门前的落叶有扫过的痕迹,说明他人最近还在这里,大概又到哪里去捣鼓药材去了,神农架这里有着许多珍贵的药材,这也是他会逗留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医学研究才住到这鬼影都没有的地方来的。这样一想,路尔便放心了不少,起码对华一渡的这位朋友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不再以为他是那种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了。
“我们先进去坐着等他吧,天色也快暗了,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先进屋子点起灯。”
时间确实是来到了掌灯时分,路尔跟在华一渡身后进入到了那间木屋中。在房屋里的几个角落点起了灯之后,屋子便亮堂了起来。华一渡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饼干吃了起来。路尔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太适合,但既然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单身男子都不计较,自己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必要去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这点小小礼仪。还有的是折腾了一整天,路尔的胃液早就将脑子里的那句“不问自取,是为盗也”给消化掉了。
“该死的华一渡!”
没看到任何的人影,便有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
路尔定睛往门口方向看去,揉了几下眼睛,确定了门外是没有人。声音听起来是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的。路尔凭这便确认华一渡的这位朋友也必然是个老经验的异能术使用者,可以在远处就确定了访客的存在。
后来细想一下,这间屋子是方圆十里唯一一个发出亮光的地方,即便在远处便知道有人在这里面,似乎也十分的平常。
过了一会,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对破旧的越野鞋,一件吊带牛仔裤,一件粗麻布上衣,一顶军绿色帽子压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虽然看起来就是野外生存的专家,但路尔感受到的最深刻的第一眼印像却是,这个人是个脏兮兮的村野老头。
“蒙博士,好久不见。”
“跑进别人屋子,吃掉别人历尽困难才带进来的一盒饼干就是你小子对一个许久不见的老人的问候吗?”被华一渡叫做蒙博士的这个老头将背在身后的一个箩筐放到了门边,大声责骂起华一渡来。箩筐里装着好一些植物,路尔是叫不上名字来。
“博士别太计较这些小事了,今天是有要事才特意造访的。”
蒙博士用眼睛扫了一眼路尔。
“为了这孩子的事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