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歌剧引起了省文化厅的重视。
文化厅的一些领导看了以后,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报纸和电视也闻风而动,开始宣传起来。从领导,到圈内同行,一直到娱记,普遍认为,这是一出非常杰出的歌剧作品,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省委宣传部文艺处的几个同志在市委宣传部有关领导的陪同下,也专门来到市歌,听取了乔院长和汇报,同时也观看了彩排。回去以后,他们专门出了一期简报,然后又专门向主管文艺的副部长做了详尽的汇报。于是,很快省委宣传部的几个部长也都来了,看了专场。甚至,省委副书记的一位秘书也专门打来电话,询问有关情况。
上面的领导一重视,下面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高度重视。文化局的领导决定加大对新歌剧的投资,要求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服装,最好的道具,最好的舞美……一句话,不计血本。社会效益是第一位的,而所谓的社会效益,实际上则是指政治影响。局里专门给市财政打了一份报告,要求给予经济上的支持。由于是市委副书记和副市长亲自过问,所以市财政不敢怠慢,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下拨了八十多万。
乔院长高兴极了。
多少年了,也没有遇上这样的好事。
应该说,领导们远比演员们要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这事可以在他们的政绩簿上重重地写上一大笔。通过这件事,可以进一步提升他们的位置,增加他们的影响。至少,他们觉得在领导眼里,他们的份量和过去又有点不一样了。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重视这出新歌剧,实际上就是重视他们自己。
这是相互关联的事情。
因为有人重视,所以各方面的关注就越来越多。因为越来越受领导关注,所以报纸、电视、电台,也都纷纷跟进。
热起来的迹象非常明显了。
报纸、电台、电视除了采访编剧、作曲和领导外,宣传得最多的就是几位主要演员。自然,郑兰兰和赵英杰是重头戏。陈美娟、吴灿然、秦宗海、朱洁、苗小红、陆阿妹,也都有。报纸上除了有大块的采访文字,同时还配发了他们的彩色照片,有生活照,也有舞台剧场照。很多家不同的报纸,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报道,综合起来几乎就是全方位的。当然,这里面少了一个赵雪,但谁也主动提及。
那是大家心底的一种痛。
省歌的一位院长和三位副院长也都来看过演出了,在散场休息的时候,院长对赵英杰说:“出色!出色!很精彩。你是一个人才啊,我们单位就很需要这样的人才。我们当时很想调你的,可惜没能调成。”
赵英杰笑着问:“您还要我吗?”
“你是真心还是说笑啊?如果你是真心的,我们当然要!”那位姓相的院长说。
相院长过去是位二胡演奏家,为人很好,在文艺界有口皆碑。
另外两个姓张和姓华的副院长也都齐声说:“要,要,要,当然要。我们省歌的大门是一直向你敞开的,可惜你不肯去。”
赵英杰有些惭愧,同时,他也真的再一次动了心。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情况,他真的有了想动的心思。只是,他过去是有愧的,辜负了人家。但看他们的态度,他又动心,就认真地问:“我不说笑,我是当真的。你们真要我吗?”
相院长说:“当然是真的。我只怕你们院里不放。”
“你为什么现在想调呢?”相院长问。
赵英杰迟疑了一下,说:“呃……说不清,有些事情我不知该怎么说。但省歌肯定比这里更吸引我。”
相院长微笑着说:“省歌各方面条件要比这里好一些,主要是硬件好。省财政给我们的投入,盘子比你们这里的要大。但是现在市歌也挺热闹的。你看这个《虹》,就真的很不错,很可能会红啊。可惜我们抓不起这样的剧目来。”
另外几个副院长也点着头,表示赞同。
“你们要是真要,我马上就提出调走。”赵英杰说。
相院长呵呵地笑着,说:“这时候你要提出来,老乔非要跟我搏命不可。”
赵英杰想想,也是啊。非常时期,不可能放他。这么说,调动只是一个很虚妄的说辞?
相院长顿了顿,却又说:“你要真的想去我们省歌,我们真的非常欢迎。等明年吧,明年下半年。如果那时候,没有什么变化,我们欢迎的。”
“好。”赵英杰说。他听出相院长话里的意思,所谓的“没有什么变化”,一方面当然是指他个人,同时也是指外部的形势。按照道理说,那时候新歌剧也晋京汇报演出结束了,从时间上来说,市歌是可以放他走的。而因为有这部戏做进一步的铺垫,省歌那边调他,也会更有说服力。
虽然对新歌剧的演出,赵英杰是认真的,投入的。但是,他自此真的有了想调走的意思。关于调动,他相信省歌也是认真的。他想: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他的一级职称也应该解决了。这样,他就很顺利地到省歌去,不必劳烦省歌解决职称。因为前一次是他违约在前,所以他想,如果去省歌,他就不要求省歌解决任何问题。
他去,就是完全是事业,只作奉献!
赵英杰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他想如果他调走了,从此也就与过去划断了界限。
他在心理上,已经有些厌倦市歌舞剧院这个地方了。不可否认,“德艺双馨”的落选,对他的思想上刺激是很大的。在市歌,他感觉自己看不到希望。虽然乔院长对他不错。但是,这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一切等到明年吧。
希望明年能调成,他想。而眼前,他还必须在新歌剧里,好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新歌剧,寄托了上级领导太多的希望。他们希望毕其功于一役,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