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我离去的日子越来越短了,一连多天我都留在家里静静的陪着妈妈。
“小雅!你马上就要走了,你也该到你同学那里说说话走动走动”妈妈催促的说。
“有什么好走动的,又没有特别要好的!”我胡乱翻着杂志,头也不抬的说。
“小雅!人生是不能没有朋友的,你不该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
“我并没有把心封闭,是他们不肯接纳我。”
“那你更该主动的走出去!”妈妈放下手中正在搓洗的衣服,走过来夺走了我手中的杂志。(妈妈最近把临着街面的那间屋子打了一扇门,卖起了日常百货,现在是午休的时间她锁起了门在院中洗着衣服。)
“妈!你干嘛?我还没看完呢!”我有些生气,刚看到一篇优美的散文,上面说“红尘依旧,年华青涩,风,风化了岁月的墨迹,用我无声的笔墨独自研磨岁月的流淌”
妈妈不再还我杂志,说要看书到学校有的是时候看,现在马上找同学玩去。
“人家都午睡呢!找谁去?”我不耐烦的踱了几步“我看店去。”
妈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本来嘛,找谁去!初中毕业后,没几个人考上高中-----高沐阳的分数高出了全市任何一所高中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换言之他应该是去全市名列第一的“书海高中”报道。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我却不同,我的分数低于“书海高中”,只能到屈居于全市第二的“风华高中”就读。方东强的爸爸在市里“有人”若要上高中应该也会去“书海”,王小慧上的是另一所高中,其他几个人上了职专。大家不在同一个学校。
不在同一所学校!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就可以尽兴的创造我的未来。不错吧?妈妈说:“人生有时是需要超后退一步的,哪怕是半步,退有时就是进,进有时反而是退,一个不知后退的人他必定会丧失一切,有时退一步反而会地阔天空!”妈妈的话我完全同意,而且多数的情况下我也是这么做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需要爱,有时连最简单的喜欢都不需要,这个世上哪有真心相待,肯笑脸迎人做功夫已是当今这个功利社会上,值得感激的事!连孔子都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只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谁不是孤独的来又孤独的去!任谁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我又何必斤斤计较,争论不休。
但今天不一样!好不容易可以结束先前布满阴影的世界,我庆幸尚且还来不及!哪有返回头去自找不痛快的道理!
妈妈是年龄大了,才会胡乱操心,找他们?我可不去!
五分钟后,我坐在自家小超市的摇椅上翘着脚看起小说来。柜台上的电扇“嗡嗡”的转着,大街上不时传来阵阵的摩托声或是“嚓擦”的脚步声,好不容易刚安静下来,谁家的狗被踩到尾巴似的狂叫着又从门口跑了过去,哎!我摇摇头,真是哪里都不得清净!
我从冰柜里抽出一根雪糕,咬了一口不想突然的凉意直冰的我牙齿发疼。
“嗒!嗒!嗒!嗒!”细碎嗒跑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随着珠帘被轻轻掀动的声音,一个七八岁嗒小男孩从外面跳了进来。
是前街王奶奶的小孙子----小胖“我要买雪糕!”小家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直冲着我喊。
“自己拿去!”我撇了他一眼,指着冰柜说。人人都说,“顾客是上帝!”可在这么点大的“上帝”面前,我一向是能敷衍就敷衍,能偷懒就偷懒,反正这些“上帝”是从来都不发怒的。不管他,我躺在摇椅上继续晃着。
嘿!嘿!真是坏心如我。
“你可真够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抬头看去是高沐阳。
“你来干嘛?"我没好气的问。我与他已多年不曾好好的说过话。
“小胖!这个姐姐心眼不好!我来帮你拿!”高沐阳并不理我,微笑的对小胖说。
“高沐阳!你说谁呢?谁心眼不好!”我从摇椅一跃而起。
“小胖,谁不给你拿雪糕,谁心眼坏呀?”高沐阳朝我努着嘴道。
“小雅姐姐,心眼坏,高哥哥好!”小家伙接过来高沐阳的雪糕高声说。
“那好!这几个雪糕你也拿着,高哥哥送你的!”高沐阳干脆从冰柜里抓了一把出来,直接送给了小胖。真是他岂有此理了!我的东西他居然拿来做好人!
“你干嘛?”我恶狠狠的问。
“嘘!”他朝我做了个不许说话的动作,转身对小胖挥挥手,小家伙挤挤眼兴高采烈的走了。
“不要小气嘛!”这等恶人,拿着我的东西做他的人情竟然还说我小气。
“好!我不小气!你等一下!”我拿出一本账单继续说:“高先生,这是你近半年的欠费账单,您看一下,三百一十六元七角,如无异议敬请付款签字!我不客气的说。
“有那么多吗?”他皱着眉。
“把‘吗’字去掉,就那么多......不对等一下,还有刚才的大约六个雪糕,一共是三百二十二元七角!这样我大方一点后面的七角不要了,你只要付三百二十二元就行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还占你一个弱女子的便宜不成?”高沐阳像君子似的说到。
“可是有那么多吗?”他一项一项的看着,这句话像是质疑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高沐阳!我不是弱女子!还有就是不属于我的钱
,我一毛都不稀罕!但你欠的钱赶紧还!”此时的我俨然就是一个讨债的债主。
“我说杜小雅,
你就不能温柔些吗?真是越来越像个泼妇!”他居然骂我。
“只要你赶紧还钱,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我只要你还钱!”我干脆掐起腰瞪着他。
“好!还钱就还钱嘛,干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一点淑女的样都没有!”天哪!欠钱的是他,我不过是要拿回自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遭他如此诋毁,真是没天理!稍后我会禀告母亲大人,以后只要他来,一切概不赊账!
“喏!这是三千元,除了欠的钱,其余的就暂存在这里!”原本还想或许今天是一分钱也要不回的,谁知他却掏出了近十倍的钱放在柜台上。出手如此阔绰,却浇了我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我指着这一叠崭新的钞票问他。
“很简单,因为我相信伯母的为人,自己又嫌一次次的付钱麻烦,不如干脆先存在这里的好!”他从柜台上随手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了,在我面前喷云吐雾起来。“你不会不敢要吧?”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继续的吐着圈圈。
“怎会!你既然如此慷慨我岂有不接着的道理?”我挥挥烟雾说到:“这包烟八元,我这就记下了!"
“随你!”他抖着烟灰,并无不可的说。
桌子上被我咬了一口的雪糕,早已化了,正扯着丝的往地上滴落着。我赶紧擦拭。
“你可真是糟蹋东西!”他嗤之以鼻,
“干你屁事!”我口出秽语。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下着逐客令。
“谁说没事?”他吸了一口烟提高嗓音道:“马老师打来电话,说要见我们。”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他老兄居然和我哈拉了半日才说,真是要命。
“马老师?要见我们?”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语气如此肯定,我应该相信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我满腔疑问。
“我哪知道?你去不去?”
“去!”老师宣旨,我岂敢不从!
“那好,你快点,我等你!”他把烟熄灭了,站着等我。
“你先走,我马上就到。”稍一思索我马上说。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年龄,我再没心没肺也不敢和他一起招摇过市。
“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丢下一句话高沐阳终于走了出去。
老师传叫学生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批评训导之类的,可我已早就不是他老人家的学生了!纵有天大过错他老人家此时也是鞭长莫及了呀!那么他此时传来口谕倒底所谓何事呀?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只好去找母亲大人。
可妈妈并不为我排忧解难,她一味的责怪我不该接下高沐阳的三千块钱,说什么街里街坊的住着,不方便赊一下账也是情有所原的事。叫我立马还回去。
“那怎么可以!”我告诉她,开店是为了赚钱盈利,不是为了周全他人。但妈妈也坚持的很。说什么也要我把高沐阳赊账外,多余的钱还回去!
好吧!谁让人家是店主呢!我只会听命行事,带上钱前去赴老师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