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妙公呵呵一笑,扶着长须,道:“阿九什么时候升官了?”
那叫阿九的男子脸上显出几分得意之色,模样看上去虽是憨厚,但双眼却是透出一股精明劲,笑着回道:“嘿!半个月前了。”说完有些神秘的模样继续道:“那天我放衙后正准备去小酌几杯,看到当天在我手上通关的四个商人,我记得他们通关牒文上写着采购水果,可已都入夜了,他们不知在找些什么?一般来说当天来我们这的商客都是早早休息去了,山路难走嘛!我心生好奇,便悄悄跟踪,谁知他们……”阿九说到这里,看了看两边,凑到鲁妙公耳边继续说道:“那批人根本不是什么商人,在半路换成夜行衣后,竟去了城后的祭神台,我见事情不妙,就急忙跑去府内,告知大人,好在来的及时,若是让他们扰了山神爷,触怒下来,那不得了勒!”
鲁妙公浓黑的双眉挤在了一起,思索了下,道:“怎么?这件事还是封锁的?未公布出来?”
阿九点了点头,看到鲁妙公边上的浪易凡,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浪易凡正欲回话,鲁妙公挥了挥手,道:“这是我远房的表外孙,生了凉病,来我们这南方治病了。”
阿九朝浪易凡拱了拱手,笑道:“那小兄弟就不用担心了,凉病热治,再说又有妙公在此,你定会康复的。”
浪易凡回礼问道:“阿九哥懂医术?”
阿九双手抱胸,笑了几声,回道:“我哪会什么医术,都是平常听妙公说的。”
鲁妙公见行人都望向他们,挥手道:“就不耽搁你了,我们先走了。”说完朝老灰马喝了一声,老灰马拉起马车缓缓朝城内使去。
阿九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双眼闪过一丝犹豫,不知想着什么?过了片刻,朝边上的士兵说道:“你去趟天机府,就说他带了一年轻人进城了。”
那士兵点了下头,快速离去了。
龙川城内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街道旁酒馆、书馆、铁匠铺、茶楼、杂货店游人进进出出,更有小贩在繁华地段撑着油布伞售卖着一些时令的水果与特产小吃,掺杂着吆喝声与路人的交谈声,热闹非凡。又值春盛之时,满城放眼望去,各色的花朵竞相争艳。
浪易凡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每次都是遇城不入,再次见到这些,恍如间生出再世为人的感觉。看到路旁栽种着一种树木,开着鲜红的花朵垂落枝头,好奇的问道:“鲁爷爷,这是什么花?”
鲁妙公宽广的额头看去似有无穷的智慧,眯着眼迎着阳光瞟了一眼路旁高大的树木,说道:“英雄花,人们种植是用来祭奠那些保卫龙川的勇士,传闻说,每到花开之时,那些英灵就会附在这些花朵之上,好再睹故乡的风景。”
浪易凡似是被这红色妖艳的花朵吸引,又或是被鲁爷爷的故事引起深思,呆呆地仰着头,望着漫天的红花发起呆来。
马车慢慢盘旋上山,龙川城内一切尽收眼底,浪易凡此时站在马车后面,眺望着山下,神情有些落寞,是想起了那个陪伴自己成长的故乡吗?是想起了那个给予自己呵护的家吗?
有零星的白色花瓣轻轻落下,浪天涯从思绪中醒来,转过头望去,只见山腰之上,一颗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被某种不知名的野藤缠绕,野藤开出细小白色的花朵,春风拂过,落英缤纷,花香四溢。
鲁妙公将马车停在一所宅子边,朝浪易凡指了指,便走了进去。古宅青砖白墙,有外院、内院之设,浪易凡跟在后面闻到一丝药材味,走进去打量着房子,发现这南方建筑屋顶与之中州相比都要略高丈许。宅院内设置简单,却给人一种幽静,安详的感觉,外院内几张雕刻精美的座椅摆在屋檐下,有许多柜子靠墙摆放着,柜子上又标注着一些药名,想必是平常待客就诊之地。内院种了些花花草草,墙角还有一群翠绿的楠竹随风摆动,看上去这里似乎是有人在精心照料,在边就是几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门窗处雕龙飞凤,不染一丝灰尘。
鲁妙公将手上的包袱放下,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会替你调理调理身子,累了的话去左边房间休息,已经清扫过了的!”
突外边传来几声呼叫,鲁妙公眉头微微一皱,似有一些诧异,但脸上却是挂着笑容。只见庭院外走来一妙龄少女,浪易凡转头望去,刚好迎着阳光,便用手挡住日头,见她身着一件青色衣裙,袖口,衣襟都镶有一些精致的图文,腰间系着水蓝色的丝带,看上去身材高挑,比之中州女子更多一份阳刚,一双大而又深情的眼睛里似有涓涓细流,笔直的鼻梁和稍有丰厚的嘴唇更为她添几分风情,春风吹过,卷起她丝丝秀发,更是动人无比。
浪易凡一时看的呆了,因眼睛的逆光而流出一出一点眼泪,那女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秀眉微微一颦,温柔的嘴角轻轻一抿,带起两个细小的酒窝,问道:“鲁爷爷,这位小兄弟是谁?”
浪易凡收回被扰乱的心,作了一揖,道:“姐姐有礼,小生浪……”他话未说完,鲁爷爷咳嗽了几下,似故意打断。
“月儿,这是鲁爷爷远房的表外孙浪天涯,来我这疗养治病的,怎么?你那师兄了?就你一个人来了?”鲁妙公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口中称呼的月儿,又像浪易凡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道:“看我,都忘了介绍!这是天机府的缉拿官月如心。”
月儿璞呵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模样甚是古怪,轻声道:“好奇怪的名字哩!鲁爷爷你骗人的吧?”
浪易凡突生出一种莫名的伤痛,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内心一阵失落,以后真的就只能隐姓埋名的活下去了吗?看到笑面如花的月如心正望着自己,便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