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咕噜湾

第一章第六节药王毒王“哎，你这奴才，带着我跑了这么远，还没到你说的那个什么药王毒王那里啊，你不是存心拿本公主开心吧，要真是这样，你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啊。”月未离随那侍卫快马跑了半天一夜，天都蒙蒙亮了，仍没听那侍卫有说半声快到了的意思，心中担心萧庸，骂道。“公主，再走一里，那里有条河，我们换乘船，往下走八里就有片沼泽，名唤‘咕噜湾’那里便是药王毒王两位大人藏身之所。只是公主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那侍卫回道。“说。”月未离道。那侍卫看了看月未离脸色，倒无不悦状，便放心道：“公主，这药王毒王本是我魔族两位前辈，性情甚古怪，到时候要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多多包涵，毕竟当今我们有求于他们。公主您切莫任性发脾气啊。”月未离一听，怒道：“就算是魔君爹爹，我想发火也不得乖乖忍住，他们什么来历，也敢让我顺着他们，真是岂有此理。”嘴上虽硬，可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自己入中土以来，身处异地他乡，只有被人欺负的地，那曾轮到自己欺负别人，倒是那没什么感情的月青城叔叔和面前这呆子处处顺着自己，让自己心里好歹舒服些，可如今月青城已死，萧庸又被自己打成这样，现在自己一心想着怎么救他，哪里还有闲心思去找别人耍脾气。“公主殿下，看，到了！”月未离正发呆，忽听侍卫喊道，便忙抬头一看，眼前确实有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上靠了个小小的木舟，船头立个老汉，顶着一顶竹笠，要弯的都弓了下去。那小舟小的河上的小小波涛便能让那船晃个不停，看来怕是连船夫最多只能容下三人。“公主殿下，卑职只能送你到这了，以后的路您得自己走了，我们会在这里静待公主归来的，还望公主殿下多多保重。”那侍卫说罢，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又道：“公主切记，这两位前辈脾气古怪，还望您多忍着些。”月未离听得，心中也颇多感慨，自打被送到中土以来，这几人便忠心耿耿地跟着自己，就算前阵自己被关进天牢好几个月也从未离开永州半步，一直在等自己回来，自己对平日他们则颐使气指，很是不好，便内疚地道：“你们几个，本公主会牢牢记在心里的，以后若能回的魔族，必叫你们升官进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那些侍卫听得，急忙跪在地上，齐声道：“谢公主殿下大恩，我等必将全心竭力，为殿下排忧解难，万死不辞。”月未离回道：“起来吧，我走了，你们就在前面那个村子里休整休整，待我回来，一同去蛮疆寻找苗魅部落后人。”于是这样，月未离便与手下分开，带着萧庸，独自踏上了去咕噜湾寻找药王毒王的道路。现在是入秋时节，南州这样靠南方的地方刚刚度过最热的夏季，很是清爽，和风吹面而来，荡起水面点点波动，船夫的桨划破水面，一声一声的，让月未离烦躁的心情安静下去不少，自己在天牢底层度过几个月，连太阳的没怎么见过，又没有怎么活动，浑身都不舒服。而今沐浴在太阳里，吹着风，哼着小曲，甚觉惬意。可是低头看到萧庸呆呆地躺在自己怀中，除了鼻息尚且存在外，在看不到半点生气的样子，再好的心情也没了。只恨这小船划得太慢，只恨自己不能飞去那里，救好萧庸。小舟一路往南划去，周围的景象也慢慢变化，草色慢慢加深，由青绿色变为墨绿色，河水慢慢变浑，鸟叫声消失，水中不是探头吐气的鱼儿也不见了。月未离心想看来离那个沼泽不远了，因为沼泽之中，水流缓慢，万物都生存不好，所以才会出现越靠近越发生上面那些情况了。“船家，这里距离咕噜湾还有多远啊？”月未离问道。“这里已经是咕噜湾啦，姑娘。”那船家回道。“那还有多久我才可以下船啊。”月未离心想既然已经到了咕噜湾，这船家为何不让自己下去呢。“哎呀，姑娘，这万万不可啊。您怕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咕噜湾名字的来历吧。”那船家摇手回道。“哦？还请船家赐教。”月未离感兴趣道。“那老夫就好好给你讲讲这咕噜湾的来历吧。姑娘有所不知，这大宋南州，本不是大宋疆土，是蛮人先前的故乡。这咕噜湾在蛮人的话中应当作‘骷髅湾’，意思是到了这的人都成了骷髅，这河湾下全是骷髅啊。自打我在这条河上摆渡那天起，这河湾里已经死了二十多人了。除了老夫，再没人敢到这里来了。如果我将姑娘在入湾口放下，恐怕姑娘就做了冤鬼了。所以老夫要将你送到咕噜湾里叫‘白日渡’的渡口，以后每天白天我都来这里等姑娘回来，晚上我则回去。姑娘您切记这白日渡只能白天来，晚上不能来啊。”月未离暗道天下居然还有如此邪气的地方，想来必有什么人在作祟，不让外人靠近，自己此番前去，必要将此事弄个明白。这月未离平日就爱多管闲事，听得如此邪乎的事情，岂不好奇，自然是要将这搞个水落石出不可，不然定会心痒难耐的，那日若不是如此，恐怕也不会被萧若水逮住吧。小舟慢慢划进一片芦苇荡，左拐右拐，便到了一个破破的旧渡口，几根河桩已经被水泡烂，横断开来，行人的木板也漏了好几个洞，怕是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小舟慢慢靠上渡口，月未离将萧庸扶上，跟船家打过招呼，便往里走去。只见这芦苇荡遮住视野，根本看不到前面是什么，可当中一条路却是很清晰地显露，甚至还零散地撒了很多大小不同的石子，像是为了不让芦苇再长起而弄的。月未离看看周围，除了几个破渔网和晒干鱼用的架子外，再无他物，于是便扶住萧庸，顺那条路径自向内走去。此地很是幽静，偶尔有阵风过来，那芦苇便随着风左右晃动几下，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同时就会有几只鸟呱呱呱地叫上几声。月未离已是扶着几近软瘫的萧庸在此间行走，早累的汗流浃背，另一只手就顾着擦脸上的汗去了，心里又急又恼，恨自己当初何苦要下这么重的手。忽听得芦苇荡中传来悉悉历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草丛中行走一般，那声音听得人心都发毛，月未离觉得很是不对劲，便停下脚步，拔出自己鞘中之剑，护在自己和萧庸身前。吱吱……月未离忽觉身后凉意袭来，转身便是一剑，嚓一声，一东西被砍成两节，掉落在地，仔细一看，竟是一条三寸粗的蛇，月未离一介女身，那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啊一声，就在地上跳了起来。吱吱之声更响，月未离抬头一看，竟是许多各式各样的蛇盘踞在芦苇上吐信子的声音，顿时浑身鸡皮疙瘩就被吓出来了。“哪来这么多恶心的蛇啊。”月未离大声哭喊道。那些蛇可不懂怜香惜玉，从芦苇杆上左右荡几下便将自己甩向月未离和萧庸这里，张口就想咬，顿时月未离整个视野里都是花花的蛇。害怕归害怕，关键时刻，人的求生意识就会战胜恐惧。月未离看到蛇们向自己二人扑来，拿剑就是一顿乱挥，那些蛇被砍得尸身到处乱飞，有些掉到月未离身上，更是吓得月未离闭起双眼，只顾瞎挥剑。过了一阵，月未离感觉好像再没蛇了，便缓缓张开双眼，眼前那些恶心人的死蛇尸体让月未离几近崩溃，失神地跌倒在地，萧庸顺势也被带倒，月未离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等委屈，眼泪慢慢漫过眼眶，自己也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用巴掌打着躺在地上的萧庸，口中道：“你起来！不要装死！不带这样欺负本姑娘的！起来啊！起来！”萧庸已被封住心脉，三魂七魄都困在梦中，哪里能听到月未离打骂，兀自睡得舒爽呢。吱吱，月未离正哭得伤心呢，忽然又听到那蛇吐信的声音，似是从身后传过来的，忙回头看时，却见一蛇飞在空中，距离萧庸只一尺远。月未离顿时吓得啊一声，未加思索便忙伸手去挡，那蛇使劲飞来，两颗蛇牙登时穿破月未离肌肤，扎进身体，那蛇咬倒是不疼，月未离另一只手忙拍下那蛇，拔剑砍死，以为这蛇是没毒的，未加多想，心道这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蛇暗中潜伏呢，自己必须马上带着萧庸离开此地，去找药王毒王给萧庸解魔法去。月未离想到这里，便忙扶起萧庸，继续望前走去。走着走着，月未离觉得越来越没力气，刚被蛇咬的右手好像已经麻木了，再往前几步，头也开始晕晕乎乎，呼吸也不顺畅起来。月未离意识已然不是很清晰，心中只是不断地道：要救萧庸，要救萧庸……只觉浑身肢体无力，眼睛虽可以看清事物，眼睑却无力睁开，慢慢，慢慢地终于合上。“醒来了，醒来了，美玉，她醒来了，快来看。”月未离朦胧中听到有人语气很尖地道。“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还要你说。”一个更尖的声音回道。月未离听得两个人对话，不知什么情况，浑身难受地吭了几声。那两人听得，更是尖尖的声音吵个不停。月未离慢慢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两个一模一样打扮的女魔，不对，应该叫女魔族人在自己面前吵闹不休。月未离仔细回想，意识和记忆才慢慢恢复，想起自己带着萧庸来这里找药王毒王，却被半路上蛇咬伤，本来以为是无毒的蛇，便没管，不料后来越来越没劲，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昏倒了。月未离不知眼前人是谁，便打量起来。只见这二人长得如出一模，身高，体型，长相无不相同，年纪似有四十余，最离奇的是这二人身后都长有一对五尺左右长的黑色翅膀。月未离忽想起自己在魔族时，听母亲讲起过魔族有种刑罚叫做“翼刑”就是让罪很重的人长上翅膀，让谁看了都知道这鸟人是罪人，就如同人类的刺配一样，这些人往往最终都不得不躲进深山老林，与世隔绝，永远不再与外界来往，因为无论到哪里，他们都会被当做怪物相待，这种刑罚只有魔族人才会用。又想到自己来找的药王毒王不也是魔族人么，难道眼前这两个人就是药王毒王？月未离浑身力气似被抽去，根本动弹不得，原来叮咬她的那蛇是种水毒蛇，毒液入血后便扩散全身，让身上肌肉不听使唤，故而虽有意识，却无法控制它们活动。只觉几乎是费尽全部力气半天才从口中嗫嗫地挤出几个字：“两位前辈，救救我的同伴，拜托了。”那两人见月未离说话，却因自己二人争吵，声音被掩盖，没听到什么，凑近想问月未离说什么时却只看到月未离又昏了过去。“看看看，都怪你，好不容易醒了，你又给吵晕过去，明明听她说话了来着，这下也不知说什么。”那两人中声音还算比较不刺耳的那个人道。此人正是魔族很久前还很有名气，近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少的药王江美人，旁边那个自然是与她不论长相身段，身高体型，说话口气，脾气秉性，甚至名声都差不多的毒王江美玉了。那毒王江美玉听得，便以那无比刺耳的声音大声驳斥道：“明明是你先吵的，就算吵晕她了，也是你的不对，如今怎么怪到我身上，真是岂有此理，你想打架是吗。”“打就打，我怕你不成。”那江美人回道。说罢，两人便张手就要打。忽听得有个男人声音道：“二位前辈，莫在打了，若真要打，也请到外面，那里比较宽敞，而且，也不会吵到月姑娘休息。”却见说话之人在门口靠着门，手指上转悠着一包黄纸包起来的药草，不是萧庸是谁。那江美人听得，登时不愿意起来，便骂道：“这屋子是我自己的，你的命也是我救的，凭什么要你安排我们在哪里打，况且再说了，这月姑娘是我魔族的人，我爱吵她便吵，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类管的着么，要是本姑娘不愿意了，再把你治回去，你就知道怎么跟这里的主人说话了。”萧庸几日来早已见识够了这两个凡间宝贝的极品脾性，连江美人自称姑娘都不觉好奇，早已知道该如何对付，便忙弓腰作揖行礼道：“前辈所言极是，小生确实太不应该如此没礼貌了，只是我有件事如果告诉前辈，两位前辈必然会很乐意听的。”那江美人和江美玉听得，以为萧庸故弄玄虚，这咕噜湾自己二人已经住了二十多年，哪还有什么能提起自己二人兴趣的，况且这萧庸才来几天，几天也是解开他身上魔法后第一天出去，他能有什么事提起自己二人兴趣，实在可笑。但一想，难道自己二人在白日渡的事被他发现了？便忙异口同声问道：“什么事，快说，不然我不客气了。”萧庸忍不住大笑，指着二人道：“两位前辈，你们在后院锅里熬得不知是什么东西，现在都可以扔到锅下面当炭烧了。”那二人，不对，应该说二魔听得，惊得脸都很夸张的扭曲了，口中大喊我的药我的毒便一同夺门而出。萧庸见得，心中道，这两位前辈，虽然外形很怪异，但真的很善良，可话说传闻中魔族的人本不该就很怪异吗，若是人人都像月未离那样，萧庸才觉得接受不了呢。自己生来就被灌输魔族是如何如何残暴，如何如何变态的低级生物，可这几天的见闻，从月未离到她的侍卫们，再到司徒光，以及这两位药王毒王，彻底颠覆了那种观念，他们与人类一样，是实实在在的万物之灵，看来司徒光说的没错，人魔两族，仙界苗魅四部落后人完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大家一起生活，共享神州大地，岂不更好。萧庸想着，坐月未离床边，拿起毛巾，擦了擦月未离额头的汗，她做的事，两位前辈已经告诉自己了，没想到月未离最近平时虽对自己爱理不睬，有时说话也很凶恶的样子，可到了自己受伤时，却如此贴心，甚至拼命地保护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虽然两位前辈说她只是被毒蛇蛰伤，并无大碍，但自己看到月未离这个样子，还是很不忍心。“月姑娘，赶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说服四部落后人摒弃前嫌，永结世好，然后我们跟这二位前辈一样，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萧庸对仍旧昏迷的月未离说道。可是他哪里会料到自己以后生命的坎坷和凄惨的命运，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恐怕也有人不会答应的罢，这些却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