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元荔枝斜瞟了梁任娇一眼,摇头:“小人得志。”
梁任娇利索地回头,白她一眼,小声道:“元荔枝!怎么说话呢!又想跟我吵架啊!我梁任娇这个境界和气质摆在这里,怎么是小人得志,我这是绝不忘本、这是与邻居同乐!”
“是是是,你不忘本你不忘本……。”荔枝慢悠悠地拍了拍她的背,自己心里嘀咕:“谁昨天义愤填膺地说‘我梁任娇绝不贪慕那点虚荣’来着……今天得瑟的都快脸冒油光了……。”
一旁专注打毛衣的秋天道:“娇娇,你得快点回去准备菜了,说不定你女婿一会儿就上门了,你这完美丈母娘的形象可得端好啊。”
“哎!走!”梁任娇精神奕奕地走了几步,突然又别别扭扭地强调道:“他还不是我女婿呢,我还不一定同意呢!我梁任娇的宝贝女儿是那么好娶的?”
“哟,啧啧……。”元荔枝撇嘴。
梁任娇一群人走后,平安小区里的人差不多全聚到花园坪里来了,大家你推我搡,口沫横飞,还有使劲打电话叫亲戚朋友来看热闹的,吵闹声嘈杂得像菜市场一样,人们时不时地看看门口,就是不肯走,都在巴望着看新鲜。
“李燕,你也来看啊?”连姐笑眯眯地看一眼李燕。这个李燕,老早时候也在小区里吹嘘过,说她女婿的表妹林姚交了个天大的男朋友,也说是颜煦将军的儿子,结果后来被揭穿是假的,被笑得灰头土脸的。所以这回换梁任娇来吹,大家都不太信。
一个多小时后,有不少人坚持不了,回去吃饭了。
这时,天空之上缓缓压来一片黑沉。
“老陈快看!天上那是什么?!”老李拿扇子拍了棋友一下。
老陈眯起眼抬头一瞧,天上就像浓云滚滚而来一般,兜头罩来一大片黑沉,连云朵都被劈开,连阳光都被遮挡,照这个模样看,怕有小半个卢森市都被这黑影压着。
“那是……那是……一艘飞船?”老陈不大肯定,“难道真是梁任娇那个未来女婿?”
“屁话!哪儿有那么大的飞船啊!我又不是乡下人,飞船我见过,就一小间房子那么大!”
“那是什么?”
“呀,好像是……老天啊!好、多、军、舰!”
“多德人!肯定是多德人打进来了!”
“啊?!”
“胡、胡说!多德人怎么可能绕过前线打到我们偏远后方来?!”
“那……说不定是罗门人来赶尽杀绝了?!”
“还说什么呀,先跑吧!”
人们尖叫惊慌地往家里撤,小区门口打盹的保安也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往天上一看,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礼宾舰内,颜钧正在整理衣装。他俯视着下面渺小陈旧的平民小区,从高空俯瞰下去,那些紧密的居民楼就像歪斜生长的瘦弱树干,小区中央有一撮小花园,就像秃子头上的一撮小毛一般,看上去可笑又可怜。
他皱眉道:“为什么梁伯母一定要回这里?”
陆泉瞟了一眼,道:“大概是为了向朋友炫耀吧,她的女儿能得到像少爷这样优秀的男人,也确实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颜钧了然地扬起下巴,得瑟地撇嘴一笑。
“让信息通讯联队落地,轰炸、机步、重装联队远离大气层待命,侦测与前驱联队近地警戒,其他联队远地待命。你们几个,跟我下去。”颜钧带着陆泉等人走出控制室,梁依依正等在卧室门口,低头摆弄裙子。
颜钧扬着高傲的下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在路过她时一把将她抄进怀里,虚虚环着她的腰向外走去。
平安小区门口,两名保安左手举着锅盖挡在前面,右手捏着铲子,哆哆嗦嗦地一点一点往外挪,他们远远看到好多飞船黑压压地停在半空,有一艘落地,一排穿军装的下了飞船,等在两边,然后一男一女走了下来。
“是、是多德人吗?”保安A颤抖问。
“蠢货,多德人有三只眼!那不是!”保安B直起腰,看来不是什么入侵者,没事带那么多军舰干什么,想吓死人么。
梁依依远远看到两个保安,灿烂一笑,挥手道:“叶叔叔,原叔叔!”
“哎?是梁依依啊。”
两个保安将锅盖铲子放下来,凑了上来,一个跟梁依依打招呼,一个尽忠职守地拦住颜钧问:“这位同志……您、您是,哪个部门的?”
颜钧随意瞥了他一眼,保安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让开。
梁任娇家里,李秋天正坐在阳台上打毛衣,顺便给梁任娇望风,她打完一个袖子低头一看,只见一列军人已经走进了小区,后面缀着两个犹豫的保安,还有越来越多的小区居民闻风而来,就像没吃过肉的大尾巴狼似的,睁着一对八卦的大眼跟在他们后头、向这栋楼走过来,梁依依一直在没心没肺地叔叔伯伯一路瞎喊。秋天连忙蹦起来,跑进房里喊:“梁任娇啊!人来了!”
厨房里的梁任娇立即紧张得一弹,把厨房的温控模式打开,拿出镜子着急地左照右照,然后让荔枝跑去把门打开,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端坐下来,两腿并拢斜个十五度,然后微微一笑,端得跟太后似的,秋天和荔枝两人学着梁任娇的样,分别端坐在“太后”两边。
站在外面的护卫队们嘴角一抽,不忍直视地扭过脸。
颜钧等人走到三楼,一拉开门,就看到三位端庄的女士一齐朝他们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梁依依本来雀跃地一蹦,正要兴奋地扑进妈妈怀里,被她僵硬的微微一笑吓得脚步一顿,但还是走过去拉着她妈看了一会儿,傻大憨地在她怀里蹭了会儿撒娇,然后抬头小声问:“妈妈,痔疮又发了吧?”
“啊?”梁任娇疑惑地斜了女儿一眼。
“疼就别笑了,脸都抽了。”梁依依轻轻地给妈妈摸了摸背。
梁任娇气得狠狠瞪了她蠢闺女一眼,这要不是她亲生的,她真恨不得掐死她!
她顺了口气,站起来,很有仪态地使用着不标准的通用语,对鱼贯而入的几位高大小伙子道:“林们赖啦,灶上耗啊,请随地小便!”
“?!”颜钧一愣。
元荔枝拉了拉梁任娇的衣袖小声说:“那个好像是‘请随意小坐’?”
“哪儿啊,没错,就是这么说的。”梁任娇甩开她的手,坚持己见。
秋天也犹豫小声道:“而且现在都下午了。”
梁任娇横她:“我只会说早上好!”
“咳咳。”门口的颜钧握拳在嘴巴边咳了咳,他挺直背向前一步敬礼,僵硬地调整出一个温和敬重的表情道:“梁伯母好!我是颜钧!您可以用中文交流,我们的中文都很流利!”他的口音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卷舌音和爆破腔,有点小区门口卖烤肉串的味道。
瑞恩不甘落后地上前显摆,敬礼道:“伯母好!我是瑞恩萨迪斯!”他的口音相当含糊,带着一股和稀泥的味道,还自以为流利,特亢奋道:“我很荣幸来到您富丽堂皇的家里拜访,我们和少爷一样狼心狗肺,我们会共同努力让您的女儿高……。”陆泉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瑞恩还不甘心地挣扎着想炫耀他的四字成语:“……潮……不……。”陆泉只好以军体格斗的速度把他擒拿,扔到众人身后。
然后他心惊胆战地一抹汗,并腿敬礼道:“伯母您好,我是陆泉,您早就见过我了,我们都是少爷的部下。”他伸手碰碰颜钧的胳膊,以示他该说话了。
颜钧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来的路上他还浑不在意、只想速战速决,但一看到这位独自将梁依依养大、有着和蔼的圆脸,正在小心打量他的中年女士,他就逐渐紧张起来……当然了,只有一丁点。
“伯母,”颜钧微微点头,一板一眼道:“第一次见面,我给您准备了一点见面礼,希望您喜欢。”他扬了扬右手,白恩大步过去推开阳台,一艘小飞船停泊在几百米的空中,从阳台上正好看见。飞船从高空中投影出许多奇怪的物种影像、酒店和庄园资料等。
“我知道您是一位伟大的厨师,醉心于菜肴的艺术,所以我为您搜集了一些宇宙中最稀有的可食用物种,还有瑰宝级的秘密菜谱,当然还有一些肤浅的物质礼物,不值一提,请您笑纳。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真正代表我诚意的礼物,我想等一会儿再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