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依依真是特别无奈,他能不能也讲点道理嘛,她撅着嘴,叹气道:“好好好……好吧好吧,你随便指吧,我服了我服了……。”真愁死她了,就算她喜欢他,也还是要有原则性的喜欢,有选择性的喜欢的,她不能为了一口帅锅,放弃睡眠这件人生最重要的事之一吧。
颜钧还在那跟一口炸锅似的暴跳发怒,梁依依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在捏成球形的手机上拂了一下,显示出是梁任娇女士的来电,她立即眉开眼笑地接通道:“妈妈——!”
“你这死闺女!妈的破闺女!你做了那么危险的事都不跟妈说一下啊!妈还要看八卦新闻才知道!你这熊孩子!看我不戳死你!你有那个能耐吗你去当什么英雄啊!你还记得我这个妈么!”梁任娇女士一接通电话就开始破口说教,听得梁依依一愣一愣的,那茫然的表情吸引了正在炸锅的颜钧的注意力,他疑惑地瞥一眼那只手机,不动声色地把耳麦的监听打开。
在梁任娇女士的说教中,梁依依总算弄清了情况,梁女士带来了三个让她震惊的消息,一是……她成为英雄了!(⊙o⊙)!二是,她有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绯闻?!(⊙o⊙)!三是,最新消息,据说奈斯皇帝知道了她默默奉献、保卫了无数贝阿精英的“英勇举动”后,大为感动,为了嘉奖她的杰出贡献,恩允她参加明天的皇、帝、寿、诞?!并将亲自表彰她!
(⊙o⊙)哇!……
梁依依已自顾自地沉入了恍然如梦的惊喜和惊吓感中,完全不知道梁女士在那头说什么了,而一旁的颜钧,脸已经黑成了碎锅底,眉心拧成了一道川……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这世上不怕死的人果然只有两类!一类是梁依依这样的蠢货!一类就是那些八、卦、记、者!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到照片的!
颜钧再一次震怒地捏碎了监听耳麦!
而在那遥远的、水蓝色的大维列夫星球上,在某间由翠石珊瑚雕琢成的高级按摩会所内,一尾色彩斑斓的鱼形生物正在温暖的漩涡水池中沉醉地徜徉,旁边有两尾美丽的雌性鱼形正媚眼如丝(翻白眼)在他周围伺候,时不时意味深长地对他露出曼妙诱人的隐秘女体(翻白肚皮)。
这一位,就是当时哼、嗤、呸三猛将中的哼同学。嗤同学和呸同学在他对面的按摩水池中羡慕地看着他左拥右抱。
哼同学得意洋洋地吐泡泡:“所以啊,我不是经常跟你们说么,机械假体上的摄像功能也时常开着嘛,记录生活的每一刻嘛,只有你热爱生活,生活才会热爱你嘛……你看,要不是我有这个好习惯,我会有照片高价卖给那位八卦记者吗?真是一笔意想不到的巨款!咕噜噜噜……嘿嘿嘿……。”
他才不怕那个颜钧,他可是救了梁同学的大功臣,不过是几张照片嘛,能怎么样?咕噜噜……(得意洋洋)
繁茂的树丛间,接送梁依依的悬浮小车就在眼前,两支负责保卫安全的列兵小队整齐地站在小车左右,等待梁依依上车。
但梁依依一直惴惴不安地跟着颜钧,嘴里跟重播似的反复问,“哎你说这是真的吗?”“不是吧真的呀?”“见皇帝是不是要学礼仪?那赶快呀?”“颜钧你跟我讲讲?”“你说这皇帝就像大树一样,只是个摆设对么?那他会不会很慈祥?”“你快理我!”
从刚才挂了电话起她就这样,有一阵没一阵的心慌,想起来什么就翻来覆去问,一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身份不同了,要考虑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凝重)
颜钧真是懒得理她,他一直在攒眉思考。被邀请对象是她,那问题就多了,隐患也多,防不胜防。
他垂眸看一眼梁依依皱巴巴的苦脸,站在智商的至高点上俯视她,秒速几万转的大脑里塞满了预想问题和阴谋论。
老皇帝已经一百六十多岁了,风烛残年,耳背、糊涂又健忘,皇太子已死,皇太孙懦弱无能,那些皇玄孙他一个都记不住,不值一提。所以,除非有意义重大的事要借题发挥,皇族的生日庆典,他们一般不会到人,派有身份的将领去送礼就算给面子了。
皇族的资产与领地是被圈制在狭小的奈斯星区以内的,除了星区内的固有资产,联盟每年还会定额划拨资金给每位皇族,各支军阀也会在节庆、礼宴、寿筵的时候给这些寄生虫送钱,因而,摆宴就成为这些不劳而获者的一大圈钱进项,乐此不疲。皇室大大小小浪费时间的宴请与庆典多得很,老皇帝的一次生日庆典就要摆十天,他们没时间一场场应付。
但这一次颜钧是会去。
由于迪里斯的流亡皇族将在后天拜见皇帝,颜钧原计划后天亲自带人去逛逛老皇帝的莎瑟美星宫,不过现在么……他抿唇看一眼梁依依,看看她那不知所谓的愁脸,看看她一把就能掐断的腰——防御力:负无穷,战斗经验:零,抵御诱惑的能力:负无下限,一旦没看住、被诱拐被套话的可能性:正无穷……怎么想都觉得真是危机四伏,不禁怒从心中起,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推她脑门:“蠢货!蠢货!蠢货!你懂什么?!你这么蠢还想去出风头?!你还想去出风头?!”
梁依依被推得吚吚呜呜的,一个没站稳往后摔,颜钧又一把捞住她抱回来,他觉得他真是没事找事做。
梁依依趴他身上揉额头,感觉真是有些无奈,她慢慢地跟颜钧讲理道:“颜钧,我不是要出风头,我只是怕犯错误。我知道,我的聪明才智,只能算是中上等吧(颜钧翻白眼),知识面虽然是有一些(颜钧咬牙切齿),但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所以,我一定要不耻下问的(颜钧捏拳头)……我现在都觉得迷惑,我这颗小芝麻,突然沾上皇帝那么大的一张饼,真是很奇怪,什么英雄啊立功啊,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如果,皇帝真的要表彰一无所知的我,他要是问我,梁依依你是怎么立功的呀,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呀,你最想对全国人民说的话是什么呀(颜钧忍无可忍地推她)……哎,你别推我呀,我还没说完。你说,我要怎么回答他呢?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嘛,我一个人,突然要进皇宫(重音),见皇帝(重音),要被很多人看,我会怕的嘛。”
颜钧冷着一张脸盯着诚恳的梁依依,片刻后嗤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
梁依依顿时一脸惊喜,跟春花绽放一般笑道:“你也去?那你带着我?”
颜钧不耐烦地皱眉,为了迪里斯的流亡皇族,这次几大家族一定倾巢而动,老皇帝的这次寿筵必然是人最齐的一次,埃尔那东西也会去,还有个被他揍断了肋骨的东西说不定也会去,他能让她在这几张血盆大口旁边溜达?嫌她命长?……嗯,他还真是有点嫌,再让爷烦,迟早弄死你。
颜钧没好气地掏出手机,盯着通讯录上陆泉的名字看了片刻,沉思良久,犹豫再三,烦躁许久,还是编了一条讯息发过去,而后他对身后的卫兵们说:“去通知分宅的护卫队,即刻起梁依依的保卫工作由六级上士负责,二十人以上的明防,五人以上的暗哨,安排两个女仆跟着。”
“是!”列兵并腿敬礼,小跑向分宅。
他调头看一眼梁依依,一把将她拖上悬浮小车,道:“走。”
梁依依问:“咦?你也坐车?你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宿舍拿书么?”颜钧瞥她一眼。
“你也去?”
“……嗯。”颜钧撇嘴。
“好。”
梁依依没想那么多,车落在南岸后,她就回头向颜钧挥挥手,小跑向了宿舍楼。
颜钧抿唇看着她跑进去,缓缓从车里走下来。
晨风拂过,他整个人在漫步下车的同时徐徐变脸,优雅,高贵,肃穆。
眼帘微微下垂,睫毛的阴影堪堪映在贝阿人特有的重瞳上,犹如黑潭之中的斑驳倒影,棱角分明的粉色唇瓣无意识地轻抿,目不斜视,眼睛虚焦,空无一物,尽显清贵与疏离。
——这套高贵冷艳的绝活颜少爷练了二十年,一抹脸就来,就算他在心里跳脚狂躁也没人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