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思有瞬息的愣神。
天心到底还是走了,不曾道一句别。
千暮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很想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或许,千暮真不该执着的。虽然在长安,千暮看见天心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和别人有些不同。可是天心和千暮,一个是飘泊天涯、孤身自处的杀手,一个是偶然撞了仙缘的平凡乡村少年。他和她究竟是身处两个世界之极,隔了万重云端!
缘生缘灭,真是件奇妙的事。若问他和她之间的缘分到底有没有穷尽,千暮不知道。世事太过难料,而现在千暮离家也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山长水远,身后的风景渐渐地就成岁月的尘土......
......
兰溪村已遥遥在望,可千暮却并不怎么欢喜。千暮望着苍青的天色,想的不是即将见到的阔别已久的王父、许娘,还有小颖,还有那个对其深感负疚的小珊,而是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漂亮姐姐天心,想着她现在会在那里,又会在做什么。
兰溪村离得更近了,千暮的心神兀自沉思着,及至恍然的一望,才发觉颇有些不对劲,村子里似乎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走动,只有几道浓重的烟雾从远远的地方就可望见直上云霄,村落间更是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乍现。
千暮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道不祥的预感,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千暮再也顾不得胡思乱想,急急地就向兰溪村奔去。
兰溪村前栓了三四十匹马,从村外向村子里望去,目之所及,一路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肚子被豁开一道手掌宽的大血口,有的被拦腰截成两半,脏器、肠子洒了一地,鲜血也淋漓了一地。千暮看着村人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心里又震惊又愤怒,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狠心!
千暮忽然想到了小珊,难道她也......千暮心里一片紧张,再也不敢想,只是在村头这片死人潮里搜寻着。但并没有看见王小珊的尸体,千暮不禁一阵庆幸。可千暮忽然记起刚入村时,在兰溪里恍惚看到一道娇小的白影,似乎很像王小珊。千暮满怀不安地向兰溪走去,只道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那个躺在兰溪底,像是睡着了的娇小的白衣女子不是王小珊又会是谁!
千暮心底升起一道强烈的不真实感。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前后一去也不过堪堪一个月。回来后,那个熟悉、祥和的村子就不见了,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会......”
千暮嘴里念叨着,全然不顾,猛地就跳进了兰溪里。溪水漫过千暮的大腿,微微的凉,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襟。兰溪其实并不深,还不到一米,当然不会淹死人,可若一心寻死呢!
王小珊赤着一双雪足,身上的素衣破破烂烂,被撕成好几块,根本遮不住美妙的春色,连胸前的柔软都露了大半出来!她的眼睛一片红肿,左半脸有五道指痕深深地印在了她的俏脸上。
王小珊这副模样,千暮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先前村子里来了一伙马贼,看上了王小珊的姿容,想要逼她做不好的事情。王小珊不愿,挣扎反抗,可那里是那群强壮马贼的对手。结果被狠狠扇了一把掌,还被强迫......或许也正因为这样,那群马贼高兴了,才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毙其命于刀下。可王小珊外表柔弱,内里却坚硬,一个女孩子受了这样的屈辱,那里还有脸面活下去......
“小珊不要离开暮哥哥,好吗?”
“暮哥哥是不是有一天就不要小珊了......”
“暮哥哥,别说了!别说了!你不喜欢小珊,你不要小珊了吗?”
往昔轻柔的话语在千暮耳边回响,千暮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那时怎么就能狠心对一个女孩子说那样无情的话,做那样无情的事!
王小珊的情是卑微,可她到底是一个心地善良、纯真、坚贞的好女孩儿,那些人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毁灭她!
“我要杀了你们!”
千暮心里遽然就涌一股热气。千暮从来没有像这样愤怒过,可他现在究竟是像野兽一样,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马鸣萧萧。
千暮爬上岸,听见一阵马鸣声,才猛然醒悟过来:既然马还在,那些马贼一定还没走!可爹娘还有小颖它们到底怎样了?千暮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地,往村北的家里跑去。
一路跑去,村子里,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儿,尽皆伏尸于地,屋宇房舍俱焚成灰烬。千暮对这群马贼的狠毒又明白了几分,更加坚定了要让他们流血,流很多血的决心!
此刻,村北的王家里塞了很多人,眼神不善地看着王元、许丽娘、王颖一行三人。
王家里也就王元还有些搏虎之力。但此时的王元嘴角犹挂着未干的血丝,握住猎刀的双手还有些微微发颤。显然,王元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而且情况还不十分妙。
“我说老小子,你和我们胡马帮过不去,不是自讨苦吃吗!不如这样,你把你浑家还有女儿送给我们老大玩玩,然后再让我们兄弟乐呵乐呵。大家玩高兴了,也就不为难你们了嘛!你说是不是!”
马贼中一个身量矮小,很显猥琐的男子道。该男子眼睛不断闪烁着,打量着四下,倒像是还有几分算计的样子。而他一双眼还邪光外露,不时地在许丽娘和王颖的俏脸和胸脯之间徘徊。
眼见周围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矮小男子的提议,至少也不会反对。
而王元眼睛瞪地通红,嘴唇紧咬,渗出血来。
“休想!”王元一声大吼咆哮真如一声春雷在耳边炸响,一群马贼的心神都被震地出现片刻的空白。然而也仅止于此了。
“冥顽不明!”
一声冷哼从众马贼身后升起,紧接着就有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从后走出,其他马贼都恭恭敬敬地给这个中年男子让开了道路,退到一旁。